“如果……如果新井先生是清白的……”
目暮警官有些难以置信,一脸震惊地看向毛利小五郎。
“那所谓的畏罪自杀就不成立了!他为什么要自杀?!”
一瞬间,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毛利小五郎。
毛利小五郎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
愣了一下后,毛利小五郎面色沉重地缓缓开口道:
“明明是清白,却遭到怀疑,他是被我逼死的。”
目暮警官脸上的震惊逐渐褪去,转而露出责备的神情。
“毛利……” 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措辞,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表达,“这全是因为你个人的坚持,才导致的悲剧。”
这句话同一把匕首,刺入了毛利小五郎最愧疚的地方。
竹冈勋上前一步,急切地想要分担责任:
“不,目暮警官!这件事完全是我的责任!是我和毛利一起分析的案情,是我引导他将怀疑的重点放在新井京介身上的!如果不是我……”
“竹冈!” 毛利小五郎突然出声,打断了竹冈。
他抬起手,阻止了竹冈继续说下去,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新井京介的尸体。
“够了。” 毛利小五郎肩膀垮下,低声说道,
“不用再说了。认为新井京介是凶手,完全是我个人的判断。我会为这件事情,负起我该负的责任的。”
他说完,对着新井京介的尸体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一个字,也没有看竹冈一眼,直起身,步履有些蹒跚地,独自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公寓房门。
“毛利!” 竹冈勋在他身后喊道,声音里充满愧疚。
毛利小五郎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,但没有回头,只是抬起手,无力地挥了挥,示意他不要再跟来。
然后,他继续走向电梯间,背影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异常落寞。
电梯缓缓下行,毛利小五郎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,闭上眼,
新井京介那张因为被逼问而愤怒的脸,以及最后悬在阳台上的僵硬身影,不断地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。
“叮——”
电梯到达一楼的提示音响起。
电梯门缓缓打开——
隔着单元楼的玻璃门。
刺眼的闪光灯不断的闪起。
公寓楼的大门口,早已被闻讯赶来的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。
要不是有警方拦着,他们恐怕早已经冲进来了。
“呵……今天也来了这么多人呐……真是辛苦了。”
毛利小五郎点燃了一支烟,吞吐着烟圈,没有立刻走出单元门。
这时,竹冈勋也走出了电梯,他看着毛利,低声道:“毛利……真的对不起,我……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……我本以为……”
毛利小五郎侧过头,看了竹冈勋一眼,缓缓摇了摇头,打断了竹冈的道歉:
“不用在意了,竹冈。其实我很高兴,能像以前那样,和你一起合作办案……虽然结果是这个样子。”
顿了顿,毛利小五郎继续说道:
“不过,我原本也就不是什么名侦探。只是一个靠着查查外遇、找找走失的猫狗混口饭吃的糊涂侦探罢了。
我这段名侦探的旅途,就当是和当警察一样,权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。
现在,是时候从梦中醒来了…… ”
他伸出手,重重地拍了拍竹冈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竹冈晃了一下:
“无论结果怎么样,我都会坦然面对的。那么……后会有期了。”
说完这句仿佛告别的话,毛利小五郎不再停留,一言不发地,朝着单元楼外走去。
没有了警方的阻拦,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速围了过来,用长枪短炮对准了毛利小五郎。
“毛利侦探!听说新井京介自杀了?这是否证实了您的推理是错误的?”
一个记者将话筒怼到了毛利小五郎嘴边。
“您坚持他杀论,现在却导致无辜者死亡,您作何感想?”
又一个记者凑了上来。
“请您正面回应!不要逃避责任。”
“您是否应该为此负责?”
更多的记者争先恐后地递出话筒。
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,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。
毛利小五郎看着眼前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灯光,没做任何回应。
“毛利侦探!请回答我们的问题!请正面回答,不要逃避好吗?”
“您逼死了无辜的人,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?名侦探!”
“毛利侦探,您是否承认您的失败?会从此退出江湖吗?”
“请兑现您的承诺!摘掉侦探事务所的招牌!”
记者们紧追不舍,一路跟着毛利小五郎来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。
毛利小五郎始终没有抬头,手紧紧揣在裤兜里。
他抿着嘴唇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承受着所有的质问和唾骂,没做一句反驳。
因为他知道,这一次,记者们说的或许是对的。这确实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。
当天傍晚,米花町乃至整个关东地区的各大报纸头版头条,几乎无一例外地被同一个主题占据——
《名侦探的陨落!毛利小五郎误判逼死无辜者!》
《沉睡的小五郎风光不再!一意孤行酿成惨剧!》
《从英雄到小丑:论毛利小五郎的滑铁卢》
《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!请摘下你的招牌!》
报道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,将毛利小五郎之前的自信宣言与如今的悲惨结局进行对比,将他描述成了一个刚愎自用,导致悲剧的失败者。
舆论也一边倒地呼吁他,兑现当初在记者面前立下的誓言,摘掉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招牌,从此退出侦探界。
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声誉,在一夜之间,跌入了谷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