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郊区的荒凉公路上，保时捷356A的引擎轰鸣，车灯照亮了飞扬的尘土和路旁的枯树影子。
伏特加紧握着方向盘，手心有些出汗。
他偷偷瞄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琴酒。
大哥从上车起就一直闭目养神，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烟灰，却不见他弹掉。
伏特加总觉得今晚的气氛格外压抑，大哥的沉默比往常更甚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。
车子最终停在了一片废弃工厂的空地上，周围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地。
“到了。”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停稳车，熄了火。
琴酒缓缓睁开眼，沉默地推开车门，走了下去。伏特加连忙跟上。
“打开前备箱。”琴酒命令道，“把里面的那只老鼠拖出来。”
保时捷356A是双门跑车，没有后备箱，只有前备箱。
伏特加依言照做。
前备箱打开后，里面蜷缩着一个被麻袋套着头的人影，手脚都被牢牢捆住，正在惊恐地发出呜咽。
伏特加伸手将那人拖拽出来，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。那人疼得闷哼一声。
琴酒走上前，蹲下身，一把扯掉了麻袋。
车灯的照射下，露出一张高颧骨、深眼窝的典型的斯拉夫人面孔。
那人脸上写满了恐惧，嘴里塞着破布，只能发出“唔唔”的声音。
“大哥？”伏特加看清那人的脸，愣住了，“这不是三天前刚通过考核，加入的外围成员谢尔盖吗？他犯了什么事？”
琴酒没有立刻回答，他站起身，点燃了一支新的香烟，缓缓吐出烟雾，像是在等着伏特加先坦白。
见伏特加没有开口的意思，琴酒这才开口：
“根据可靠线索，这个谢尔盖，他的真实身份是俄国特工克格勃。潜入组织的目的，是为了与组织内部的卧底‘穿山甲’接头。”
“克……克格勃？！”伏特加的声音发颤，“那大哥你、你发现那个内鬼了吗？”
“嗯。根据初步调查，这个克格勃，在组织里接触过最多的人……”
琴酒弹了弹烟灰，目光像钉子般落到伏特加脸上，“就是你，伏特加。”
轰隆！
伏特加脑子里闪过一道惊雷，嘴唇哆嗦着，几乎站立不稳，语无伦次道：“大……大哥！我……我……”
琴酒看着伏特加惊恐失措的样子，掐灭了烟头，冰冷的语气难得的听上去有些温柔，
“别慌，伏特加。我相信你。这很可能是个误会，是敌人设下的圈套，想离间我们。”
伏特加猛地抬起头，有些难以置信：“大哥！您相信我？！”
“当然。”琴酒的声音平稳，“你是跟着我时间最久的人。我只怀疑过你的智商，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突然变得凶狠。
“所以，为了消除这个误会，也为了证明你的清白……我亲手解决了，其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所有人。现在，知情者只剩下你、我，还有这个克格勃。”
琴酒缓缓从风衣内侧抽出了伯莱塔，他没有指向地上的谢尔盖，而是将枪柄递向了伏特加。
“拿起它，伏特加。”
琴酒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，
“亲手解决掉这个克格勃。用行动证明，你对组织的忠诚。这是唯一能洗清你嫌疑的方式。”
伏特加双手颤抖的接过伯莱塔，指着地上的谢尔盖，迟迟没有开枪。
荒地上的风呜咽着，卷起尘土。
伏特加的呼吸变得粗重，汗水沿着脸颊滑落。
“动手，伏特加。”琴酒开口催促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伏特加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迟迟下不定决心。
在琴酒的又一次催促下。
伏特加猛地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泪水。
他那颤抖的枪口，最终没有指向地上的克格勃，而是对准了琴酒的心脏！
“对……对不起，大哥！”
伏特加的眼泪决堤，他崩溃般地哭喊出来：
“我以前确实是苏联的卧底！代号穿山甲！克格勃让我潜伏进来，指令是等待下一次联系……
可是……可是联系没有等到，等来的只有莫斯科红旗落地的消息！我……我从此就成了没根的浮萍，只能留在这里，跟着大哥你做事……”
他哽咽着，枪口抖得厉害：
“大哥……这些年，我是真心跟着你的！你救过我的命，教过我东西……我早就把这里当家了！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他痛苦地闭上眼，
“他们又找来了！新的克格勃！他们承诺给我恢复身份，给我家人保障……我没办法……大哥，我真的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！”
琴酒静静地听着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在听到“真心跟着你”时，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。
“我不想杀你，大哥……我不能！”
伏特加哭喊着，左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粉色药丸。
“这是莫斯科新研制的‘遗忘药’，吃了它，你只会遗忘最近一周的记忆。
醒来后，你还是我的好大哥，我还是你的伏特加……就当这一切……都没发生过！求你了，大哥！”
趁着琴酒为遗忘药丸分神的刹那，伏特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扑倒琴酒，将那枚药丸塞进了对方的嘴里。
几乎是瞬间，琴酒感觉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扭曲，先是自己的爱车，后是伏特加那张痛哭流涕的脸。
最终，他意识陷入黑暗。
……
“大哥？大哥？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琴酒猛地睁开眼。
刺眼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进来，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。
他正坐在保时捷356A熟悉的副驾驶座上，车窗外是熟悉的城市街景，车辆川流不息。
刚才……那是什么？伏特加是卧底？
琴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，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。
他转过头，看到伏特加正握着方向盘，专注地开着车，胖胖的脸上，还是那副憨厚的表情。
是梦？
一个无比真实又荒诞的噩梦？
琴酒皱紧了眉头，心中一股无名火蹿起。
几乎是本能地，他抬手——
啪！
一记清脆的耳光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伏特加的脸上！
“啊！”
伏特加被打懵了，方向盘都差点没握住，车子在路上微微扭了一下。
他捂着脸，委屈巴巴地看向琴酒：“大……大哥？怎么了？为什么打我？”
琴酒收回手，感觉心中畅快了许多，随口敷衍道：“有苍蝇。”
伏特加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憨厚的笑容：“哦！谢谢大哥！大哥对我真好！还帮我打苍蝇！”
他顿了顿，看了一眼导航，又道：“大哥，和称颂会约定交易的地点，马上就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