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血月的光芒透过车窗,给苏婉紧绷的侧脸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红纱。
警车再次驶出市区,这一次的目的地,是位于市郊结合部的天南市殡仪馆。
车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默压抑。苏婉专注地开着车,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,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。主动请求一个未成年的、身份神秘的少年协助调查连环诡案,这在她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冒险。但别墅地下室那匪夷所思的一幕,让她别无选择。
丹阳子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,闭目养神。体内那壮大了十数倍的暖流缓缓运转,消化吸收着刚才吞噬的煞气,同时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。殡仪馆,绝非善地,必须谨慎对待。
约莫四十多分钟后,车辆驶入一片相对荒凉的区域,一栋栋低矮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出轮廓,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和悲伤混合的气息。天南市殡仪馆到了。
与别墅区的冷清不同,此时的殡仪馆门口却亮着灯,还有几个身影正在焦急地等候。看到警车到来,一个穿着殡仪馆制服、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,脸色苍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“苏警官!你们可算来了!”男人像是看到了救星,声音都带着颤音,“太吓人了!从下午开始,三号冷库那边就时不时传来‘砰砰’的敲击声,还有……还有像是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!值班的小张壮着胆子去听了一下,差点吓晕过去!说里面……里面好像有很多东西在动!我们谁也不敢再靠近了!”
男人的话语急促而混乱,充满了恐惧。他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同样是面无人色,眼神躲闪地望着殡仪馆深处,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吃人的魔鬼。
“王主任,别慌,我们先去看看情况。”苏婉强行镇定下来,出示了证件,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丹阳子,“这位是我们局里特聘的顾问,林先生,他来协助处理这次事件。”
“顾问?”王主任看了一眼年轻得过分、俊美得不像真人的丹阳子,愣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,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,连忙点头,“好,好,各位请跟我来!千万小心啊!”
一行人穿过寂静得可怕的殡仪馆主楼走廊,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越往深处走,空气中的寒意越重,那种消毒水的味道也越发浓郁,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腐朽和阴冷。
苏婉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,手再次按在了腰后的枪套上,呼吸微微急促。她身后的几个警员也明显紧张起来,警惕地打量着四周。
唯有丹阳子,面色依旧平静如水。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走廊两侧的房间标识,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着,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般向前延伸。
在他的“视野”中,整个殡仪馆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、灰黑色的煞气薄雾之中。而越往深处,那煞气就越发浓郁,尤其是从前方某个岔路口延伸出去的走廊,煞气的浓度更是陡然提升,几乎凝成了实质,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在空气中缓缓涌动!
那里,就是三号冷库的方向!
王主任战战兢兢地指着那条更加阴森寒冷的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、闪着金属寒光的隔离门:“就……就是那里了……三号冷库……”
苏婉深吸一口气,从勘察箱里再次拿出了那个精致的罗盘。然而,罗盘刚一举起,指针就如同疯了一般开始疯狂乱转,比在别墅时还要剧烈,最后甚至“啪”地一声,直接脱轴,掉在了地上!
“这……”苏婉的脸色更加难看。连仪器都失效了!
“没用的。”丹阳子淡淡开口,阻止了她去捡罗盘的动作,“这里的能量场已经混乱扭曲到了极点,凡俗器物承受不住。”
他不需要任何工具。在他眼中,那条通往冷库的走廊,已然是一条散发着浓郁死寂和怨毒的煞气之河!无数细微的、充满了负面情绪的波动正从冷库方向不断传来,冰冷、饥饿、狂躁……仿佛有无数沉眠的恶灵正在苏醒!
“你们留在这里,不要靠近。”丹阳子对苏婉和其他警员说道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“不行!太危险了!我跟你一起去!”苏婉立刻反对,尽管心中害怕,但警察的职责让她无法让一个“顾问”独自去冒险。
丹阳子看了她一眼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道:“跟紧我,无论看到什么,不要出声,更不要轻易动用武器。”
说完,他迈步踏入了那条煞气浓郁的走廊。
一步踏入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!
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几度,刺骨的阴寒顺着毛孔往体内钻!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福尔马林、腐肉和某种更深层绝望的气息,令人作呕。
走廊的灯光似乎都受到了干扰,变得忽明忽灭,滋滋作响,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。
“咯吱……咯吱……”
隐隐约约的、令人牙酸的刮擦声,从走廊尽头的冷库大门后传来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用指甲不断地挠着门板。
“砰砰……砰……”
间歇性的、沉重的撞击声夹杂其中,似乎有东西在内部冲撞着冷库的大门。
苏婉和身后的警员们汗毛倒竖,头皮发麻,几乎要控制不住拔枪的冲动!这场景,比恐怖电影还要吓人!
丹阳子却仿佛毫无所觉,他的步伐稳定而坚定,径直走向那扇不断发出异响的冷库大门。越是靠近,他体内的暖流运转得就越快,识海中的炉芯印记也微微发热,传来一种混合着警惕与……渴望的波动?
终于,他在距离冷库大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苏婉紧张地跟在他身后,强光手电的光柱颤抖着照射在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上。可以看到,门板上竟然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凸起和划痕!
里面的“东西”,力量大得惊人!
“林…林枫……现在怎么办?”苏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丹阳子没有回答。他缓缓抬起右手,掌心虚按向那扇冰冷的金属门。
闭上眼睛,全力催动仙魂感知和炉芯的【本源感应】能力!
嗡——
他的意识穿透了厚厚的金属门板,“看”清了冷库内部的景象——
那是一个巨大的、如同冰窖般的空间,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巨大的、抽屉式的冷藏柜。
而此刻,几乎每一个冷藏柜,都在……剧烈地震动!
砰砰砰!砰砰砰!
无数只手、脚、甚至是头颅,正在从内部疯狂地撞击着柜门!有些质量稍差的柜门已经被撞得变形凸起,甚至裂开了缝隙!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煞气正从那些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!
整个冷库,仿佛一个即将孵化的魔巢!数十具尸体,正在同时发生尸变!它们被此地浓郁的阴煞之气和血月能量滋养,正在向着最低等的煞尸转化!一旦让它们破柜而出,后果不堪设想!
而在所有冷藏柜的最深处,一个标注着“危化品\/特殊处理”的独立大型冷柜,吸引了丹阳子的注意。那里的煞气浓度,远超其他地方数倍!仿佛所有的煞气,都在向着那个点汇聚!
那里,才是真正的核心!是引发这一切异变的源头!
丹阳子猛地睁开双眼,眸中寒光凛冽,指向冷库最深处那个独立的冷柜,声音冰冷如铁,斩钉截铁:
“不用看这些快成形的煞尸了。根源不在此处。”
“真相,在最后面——那个特殊冷柜!”
“里面藏着的东西,才是万煞之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