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二叔,你拽疼我头发了,呜呜……”侄女立刻捂着头哭了起来。
其他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聂荣钦,聂大嫂钱书更是立刻来到女儿身边,将女儿护在怀里,一边摸她的头,一边安抚女儿,但眼睛一直瞪着聂荣钦。
“你干嘛?三个孩子闹着玩,你一个大人还跟孩子计较啊?”
聂荣钦:“大嫂你觉得那是闹着玩?是,你的两个孩子是高兴,是在闹,在玩,那你没看到我女儿快被欺负的要哭了吗?”
他不是没看过女儿跟老三还有齐敏他们一起闹着玩的情况。
他们仨一起玩的时候,虽然都是齐敏带着欣兰欺负老三,但老三逮住机会也会打她们俩,有来有回,三个人时不时你追我赶哇哇大叫。
这才叫玩闹,所有参与的人都很开心,才叫玩闹。
一方不开心,都是欺负,是霸凌。
“哪里就哭了?”钱书道:“这么点玩闹都开不起,以后长大了怎么面对外面的人?又不是以前的娇小姐。”
聂荣强不赞同的看着媳妇。
“大嫂这么开的起玩笑,那在外面肯定经常跟人开玩笑吧,不知道大嫂都跟人开什么玩笑。”
聂荣钦很少跟大嫂这么对呛:“开玩笑得是当事人觉得这是玩笑那才叫开玩笑,欣兰,你觉得这是你哥姐在跟你开玩笑吗?”
聂欣兰擦掉眼泪:“姐姐一直想要我这个发箍,说要借给她戴,我不肯,因为是别人送我的,然后他们就抢了。”
钱书闻言不说话了。
另外三个大人也没说话,但脸色都不太好。
聂荣钦将发箍放到自己女儿头上,然后拉着欣兰的手,面对他们:“爸妈,大哥,大嫂,我之前在县里上班,一周也就回来一天,所以欣兰一直是你们在帮忙照顾的,对此我很感激。”
聂荣钦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:“我记得聂丰跟聂倩小的时候,妈妈也很辛劳的带他们。这个家里,妈妈是最辛苦的。
我每个月的工资也有一半都给了妈,毕竟欣兰也不小了,吃喝什么的都要花钱。”
聂震看着小儿子,放下筷子,眉目自带严肃:“你说这些干什么?”
聂荣钦声音大了几个分贝,“我说这些是想说我们家欣兰在家里没有白吃白喝,我也有上交工资,我跟她妈是离婚了,但她也是有父亲母亲人,她父亲母亲都有名有姓,她不是什么野种,更不是杂种。
是,小魏当初做的很不地道,行为十分卑劣,导致我们一家被下放到农场,过了小十年的辛苦日子。
但这妻子是我点头答应娶的,也是你们给我安排的,这个责任该是我们这些大人来承受,而不是欣兰。
小魏做出那样的事,我们这几个人都有责任,但欣兰没有,她有什么错,要忍受别人这么骂她?”
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聂荣强将酒杯重重放下:“喝了多少酒开始撒酒疯了?”
“我没撒酒疯。”聂荣钦声音冷静下来:“我只是不想欣兰再被人骂野种,不想被他们欺负,我有错吗?”
聂荣强眉头皱的更深了,他先看了一眼自己家弟弟,自己弟弟什么性格什么品性他还是很清楚的,然后才去看自己的两个孩子。
就见他儿子的目光跟他一对上后就立刻移开了,很明显的心虚,扫到女儿,女儿却也把头埋进她妈的怀里了。
聂荣强就知道自己弟弟不是无的放矢。
他直接问:“那些话是你们对欣兰说的?”
聂丰已经十四了,聂倩也比欣兰大一岁。
两个孩子都不说话,但大人都知道,那肯定就是他们说过这些戳心窝的话了。
聂母是习惯和稀泥的性格,见状就想说话,但被聂父瞪了一眼。
聂母也只能闭嘴了。
“滚过来。”聂荣强喊道。
聂丰有些不太敢过去,先看了一眼母亲,又被父亲呵了一句,吓得一抖,父亲的威严还是让他害怕的,最终还是走了过去。
聂荣强起身,二话不说就要踹儿子。
结果聂丰被聂荣钦一拉,聂荣强那一脚踹空了。
他看着聂荣钦。
聂荣钦将侄子拉到一边,然后道:“我说出来,不是想让大哥你打他们。”
他看了一眼自己大嫂,钱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。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每一个人,咱们家之前受的苦,不是因为欣兰,所以请不要说她如何如何。
欣兰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跟着我们一起吃苦了,她没享受过我们家之前的辉煌,凭什么还要承受这些子虚乌有的责难?”
“还有,我不相信聂家的孩子天生就是坏种,不相信他们会说出这些让人伤心的话。
他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欣兰?我相信类似今天这样的场面,欣兰之前住在家里的时候也时常发生,大家或许都习以为常了,因为她爸爸不在,也就没人关心她是不是难过。
之前我不知道,是我当爸爸不称职。现在我知道了,就不能让她被人欺负,她是没有妈妈,但她还有我这个爸,她爸还没死呢。”
最后一句话声音大的让三个孩子都是一抖。
聂欣兰拉着爸爸的胳膊,什么都没说话,只默默流泪。
这些话说出来后,聂荣钦心里舒服多,他拍了拍女儿的胳膊,就就走到桌边,端起刚才没来得及喝的一杯酒,“爸,妈,大哥,大嫂,我这段时间挺忙的,单位工作也多,回来时间就少,爸妈就委托你们照顾了。”
说完一仰脖子把酒给喝了。
“妈,衣服我就拿走了,钱放在您房间枕头下面了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说完拎着之前已经收拾好的衣服,拍了拍欣兰的肩膀:“跟爷爷奶奶大伯大妈说再见。”
欣兰一开始很委屈,但爸爸为自己出头,她又很高兴,高兴的都哭了。
这会儿也已经自我调节好了,她吸了吸鼻子:“爷爷奶奶,大伯大妈,再见,我们回去了。”
说完牵着聂荣钦的手。
聂荣钦也没看大嫂跟那两个孩子,冷着脸离开了家。
走在大院里,只有父女两个人的脚步声。
须臾后聂荣钦道:“欣兰,爸爸对不住你,以前都不知道你在家里被欺负。”
以前的他确实也没尽到一个当爸爸的义务,只觉得把女儿交给父母,不会饿着淋着就行。
聂欣兰因为爸爸的一句话,瞬间哭了,哭的特别伤心。
聂荣钦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,他摸摸女儿的头,把人抱在怀里,让她哭个够。
然后自己也擦擦眼睛,父女俩的心这一刻是贴的很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