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蛇丸眼中的错愕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,沉淀下来的是某种在实验室长久凝视生命奥秘而形成的、混杂着理性思辨与偏执渴望的复杂神色。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,发出规律的细微声响。
“前辈提出的这个方向……”他沙哑的嗓音放缓,带着一种解剖真理般的审慎,“我其实早已在无数个深夜,对着细胞分裂的影像反复推演过。”那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哲学家的忧虑,“克隆技术,确实能复刻血肉的蓝图,但这里存在一个根本性的悖论,或许可以称之为……对生命独特性的亵渎?”
他的目光变得悠远,仿佛穿透了实验室的墙壁,望向生命起源的混沌:“当一具拥有完全相同遗传密码的躯壳被培育出来,它本质上,是一个崭新的生命。将‘我’的意识强行植入,如同抹杀一个尚未诞生的灵魂,去占据一个本应独立的摇篮。这其中的伦理界限……颇为微妙。”他轻轻摇头,像是一位在禁忌知识前徘徊的苦修者。
(佐助\/钟明内心:有趣。这条汲汲于永生的蛇,在触及自身存在本质时,竟会显露出近乎哲学家的顾虑。看来他并非全然漠视生命,只是他那套评判标准,早已扭曲成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形状。)
大蛇丸的思绪很快从形而上的思辨拉回到冰冷的现实,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,指出了技术道路上坚硬的壁垒:
“况且,现有的克隆技术,其成功率与稳定性,极度依赖于某些……可遇不可求的实验体特质。”他提及那个名字时,语气带着研究者发现稀有标本般的珍视,“比如‘宇智波信’,他那罕见的‘非排异体质’,几乎是完美的基础培养基。”
他摊开双手,掌心向上,仿佛在展示无形的桎梏:“尽管我在细胞融合与定向培育上取得了一些突破,但我自身的细胞……其根源深处,似乎存在着某种我至今无法完全解析的、影响稳定性的缺陷。”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罕有的挫败,“这导致我始终无法真正‘驾驭’,尤其是像写轮眼这样既强大又极其‘挑剔’的血继限界。它们在我的容器中,如同烈马难以被驯服。”
最后,他金色的竖瞳紧紧锁住佐助,那里面燃烧的光芒,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科学探究,而是混合着贪婪、野心与对某种终极形态的疯狂向往:
“我追求的,远非一具仅仅能维持意识存续的、会腐朽的皮囊。我渴望的,是一具能够毫无排斥地承载我所有的知识、所有的力量,能够不断突破极限、向着更高维度进化的……真正的‘完美容器’。”
大蛇丸提出的这个问题,像一根细针,精准地刺破了佐助先前构想中那个未曾深究的薄弱之处。确实,他想当然了。技术的成熟,并不意味着复制品就是原品。这其中的区别,正如博人传里那个由大蛇丸亲手培育、却最终成长出独立人格与意志的巳月,与其基因提供者、早已逝去的“巳杯”之间的本质不同。克隆体,终究会走上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。
(佐助\/钟明内心:是我疏忽了。生命的独特性,不仅仅在于基因序列,更在于那无法复制的经历、记忆与灵魂的塑造。强行将意识移植到一个全新的、拥有独立潜质的生命体中,确实存在着本质上的伦理悖论和不可控风险。)
紧接着,大蛇丸话语中的另一个关键点,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,瞬间照亮了佐助的思路——“其成功率与稳定性,极度依赖于某些……可遇不可求的实验体特质。”
(佐助\/钟明内心:特质……对!就是特质!大蛇丸在博人传里最终找到的、相对完美的解决方案,不正是利用了白绝吗?)
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关于白绝的信息:由外道魔像结合初代火影细胞培育出的特殊生命体,其细胞活性极强,兼容性超乎想象,几乎可以作为一种“万能基底”或“生物反应器”。更重要的是,白绝本身似乎缺乏固定的、强烈的独立意识,更像是一种空白的、可塑性极强的“载体”。
(佐助\/钟明内心:没错!白绝的身体,正好满足了大蛇丸对“稳定性”和“兼容性”的苛刻要求。利用白绝细胞作为基础,来培育和稳定他自身的克隆躯体,甚至可能在此基础上进行优化和强化,这无疑是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、通往“完美容器”的窗户!而且,白绝的获取……对于知晓剧情和拥有足够实力的我而言,并非难事。)
这瞬间的明悟,让佐助看向大蛇丸的目光中,多了一丝成竹在胸的意味。他之前准备好的那份“礼物”——那个被封印的白绝分身,其价值和意义,在此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份讨好的见面礼,而是可能成为解决大蛇丸核心诉求、并以此将他更深地绑定在自己战略棋盘上的关键钥匙。
佐助看着大蛇丸眼中那混合着渴望与焦灼的火焰,知道时机已然成熟。他语气平稳,却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分量,缓缓开口:
“恰好,”他刻意停顿,让寂静在室内蔓延,“老夫此番前来,特意为你备下了一份‘薄礼’。”
他目光如古井般投向呼吸骤然急促的大蛇丸,逐字清晰道:“应当……能解你方才所困,关于‘载体稳定性’与‘特殊体质’的症结。”
“什么?!”大蛇丸的身体猛地一震,那双金色的竖瞳因极致的震惊与狂喜而收缩到了极致。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倾身,苍白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,连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调:“前辈……您、您是说……?”
(大蛇丸内心:难道……难道前辈手中,竟然掌握着比宇智波信更完美的……?这、这怎么可能!但如果是前辈的话……)
就在这气氛紧绷到极点的时刻,雏田清亮的声音如同溪流般从廊下传来,打破了室内的凝滞:“老师!佐助君!晚餐已经准备好了,请过来用餐吧!”
这声呼唤让几乎要陷入狂热的大蛇丸猛地回神。佐助则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淡然,他仿佛只是随口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从容起身,对着呼吸依旧有些急促的大蛇丸说道:
“先吃饭吧。具体的事情,用完餐后再细谈不迟。”
大蛇丸喉结滚动了一下,强行压下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动和无数亟待提出的疑问。他知道,在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面前,急躁只会坏事。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声音恢复平日的腔调,只是那微微发亮的眼眸和依旧有些僵硬的动作,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。
“是……前辈说得是。”他应了一声,也跟着站起身,只是那目光,依旧如同最粘稠的蛛丝,紧紧缠绕在佐助身上,仿佛生怕这份希望下一刻就会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