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影一闪,瓦片上那点动静还没落地,就听见灵汐冲着屋檐脆生生喊了一嗓子:“再偷看把你写进《风的灵感》第二段!‘黑影藏屋脊,偷诗被抓包,明日全长安,传唱小丑谣’!”
屋檐上的动静立马僵住,连风都安静了半秒。
星玄叹了口气,抬手扶了扶额角:“白啊白,你能不能别老蹲人家屋顶当情报贩子还自带bGm?搞得跟追剧现场一样。”
“他带了诏书。”灵汐耳朵轻轻一抖,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加密频道,“金色的,烫边的,还有龙纹压角——规格挺高。”
李白正低头整理袖口,闻言手一抖,差点把玉佩塞进领子里:“诏书?谁的?”
“还能有谁?”星玄把怀表从口袋里掏出来瞄了一眼,表面泛着淡淡的能量波动,“皇帝老儿的。你那首《终南别业》被人抄了送进宫,现在大明宫里都在传‘有诗如山,得见真仙’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成仙了?”李白苦笑,“昨儿还在为酒钱发愁。”
“现在你是国家级非遗项目。”星玄把表收好,语气一转,“不过提醒你一句,伴君如伴虎,尤其是这种突然爆火的文艺尖子。今天请你写诗,明天就可能让你写检讨。”
“不至于吧?”
“上个月有个乐师在宴会上吹了个高音,玄宗说像驴叫,当场就贬去守皇陵了。”灵汐蹦到李白肩头,踮脚往他后颈一贴,一片微不可察的光点渗进皮肤,“风说皇宫里有‘规则锁链’,专捆写诗的人。”
李白只觉后颈一暖,脑子忽然清明,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。
“你刚才是不是往我脖子上贴了什么?”
“维生素片。”灵汐眨巴眼,“增强抵抗力,防宫斗。”
星玄忍住笑:“她说的是星辰碎屑,能抗精神压迫。简单说,就是给你装了个防pUA程序。”
“那我不用酒了?”李白下意识摸向腰间酒壶。
灵汐一把抢过,顺手塞进星玄怀里:“淘汰品。”她从星砂斗篷里掏出个小玉瓶,“这是2.0版本——灵泉水,喝一口,诗感+10,灵感暴击率+5%,还能解毒。”
“解什么毒?”
“宫里空气有毒。”星玄接话,“谄媚味儿太重,闻多了会自动开始押韵拍马屁。”
李白接过玉瓶,掂了掂:“就这么个小瓶子……真比酒强?”
“你试试。”星玄靠在墙边,“反正你现在也不靠酒写诗了,昨天那首《终南别业》没喝一滴,不照样让风给你签名?”
李白沉默片刻,拧开瓶盖抿了一口。
瞬间,眉心一松,仿佛有人拿热毛巾给他敷了脑仁。他睁眼,眼神亮得吓人:“这水……是不是掺了仙气?”
“纯天然无添加。”星玄拍拍他肩膀,“记住,进宫之后,写诗可以,但别把自己写进去。帝王要的是‘可控的才华’,不是真性情。”
“意思是……演?”
“是生存。”星玄眼神沉了沉,“你可以在诗里写山河,但心里得留三分清醒。别把心也交出去。”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:【检测到高浓度自然共鸣,灵泉空间解锁新功能:文房四宝阁(初级)】
星玄没急着查看,而是调出任务面板。《灵泉引》+15%,《终南别业》+22%,总进度47%。但完成条件依旧灰着。
“不对劲。”他低语,“按理说两首高纯度诗作,至少该解锁下一步提示。”
“系统卡bug了?”灵汐歪头。
“更可能是规则变了。”星玄眯眼,“写诗能推进任务,但光靠写诗,不够。”
“那缺啥?”
“影响力。”他指尖轻敲怀表,“诗写得再好,被锁在宫里当装饰,和抄在厕所墙上的区别不大。得让它走出去,影响人,改变气场。”
“所以你打算……”
“双线走。”星玄语气冷静,“你继续在暗处护他精神,我守在外围。一旦宫里出现异常能量波动,比如精神压制、气运抽取之类的,我就强行介入。”
“你准备硬闯大明宫?”
“不,我准备当个合格的‘售后服务’。”星玄勾唇一笑,“上次我对杨府家奴说‘笔是他的骨,墨是他的血’,现在该让皇帝也听听这句。”
灵汐拍手:“那我再给李白加个彩蛋。”
“什么彩蛋?”
她踮脚,在李白耳边哼了半句童谣:“星星不认皇帝,只认写诗的人。”声音轻得像风,却让李白后颈那片碎屑微微发烫。
“你又来?”李白摸了摸脖子,“怎么老往我身上贴东西?”
“贴膜服务,终身保修。”灵汐蹦回星玄肩上,“出了事,星星给你兜底。”
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靴底敲地的节奏带着明显的宫廷制式。
“来了。”星玄站直身体,“五人仪仗,黄绸引路,是正式召见。”
李白深吸一口气,整理衣冠。
星玄从怀里摸出个旧物——一枚边缘磨损的奥特警备队徽章,轻轻别在他左袖内侧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紧急联络器。”星玄说,“不是开玩笑。要是你觉得心慌、压抑,或者有人逼你写不想写的诗,摸它三下。我能感应到。”
“你不是说不进宫吗?”
“我不进,但我的感知能绕过墙。”星玄指了指自己太阳穴,“赛亚人血脉有个好处——专注时,听力能穿透三层砖墙。”
“你这是打算当人形窃听器?”
“我这是当诗人的保险条款。”星玄拍了拍他肩膀,“记住,写诗是为了自己,不是为了让人夸你‘真有才’。既然来了,就干到底。”
仪仗队在街口停下,为首宦官展开诏书,声音拖得老长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赐翰林供奉李白,即刻入宫,赋诗以贺春宴——钦此!”
李白上前接旨,双手微颤。
不是怕,是重。
这份诏书比他写过的任何一首诗都沉。
他抬头看向大明宫方向,金顶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,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鳞片。
“我这一去……还能回来写山吗?”
“当然。”灵汐跳上他肩头,小手搭在他额前,“风说了,皇宫关不住诗,顶多关几天人。”
星玄从怀里掏出那瓶灵泉水,塞进他手中:“喝完这瓶,下一首诗,写给终南山听。”
李白点点头,将玉瓶贴身收好,迈步向前。
仪仗开道,黄绸铺地,他的脚步起初有些迟疑,走到一半,忽然挺直了背。
星玄站在原地没动,灵汐蹲在他肩头,两人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。
“他能撑住吗?”灵汐问。
“能。”星玄盯着李白的背影,“他现在写的不是诗,是退路。每写一句,就离山近一步。”
“你真不跟进去?”
“跟进去就成刺客了。”星玄摸了摸怀表,“我在外面,才是守护者。”
他闭眼,赛亚人感知缓缓展开,像一张无形的网,朝着大明宫方向蔓延。
心跳声、呼吸声、衣料摩擦声……一层层信息涌入。
忽然,他眉头一皱。
宫墙之内,某种低频的波动正在扩散,像是某种规则在运转,带着强烈的压制感。
“来了。”他睁眼,“规则锁链,启动了。”
灵汐耳朵一抖:“李白的脉搏快了两拍。”
“正常。”星玄冷笑,“第一次见皇帝,谁不紧张?但那股波动……不是单纯的心理压力,是系统性的精神驯化机制。”
“要不要干预?”
“再等等。”星玄盯着宫门,“让他先试试。诗人都得过这一关——在荣耀里保持清醒,在繁华里守住荒凉。”
宫门前,李白停下脚步,抬头望着那巍峨的殿门。
朱漆金钉,龙纹盘柱,门缝里透出的气息,像是某种古老野兽的呼吸。
他伸手,摸了摸袖口内侧的徽章。
冰凉,但稳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抬脚,踏上第一级台阶。
星玄在远处,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怀表。
暗号已通。
宫门内,李白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。
星玄闭眼,感知锁定那道气息。
忽然——
李白的心跳节奏变了。
不是慌乱,而是一种奇异的平稳,像是山风穿林,不疾不徐。
“他醒了。”星玄睁开眼,“诗脉通了。”
灵汐咧嘴一笑:“风说,它已经绕着大明宫飞了一圈,准备在金銮殿梁上蹲着听诗。”
“那就等着。”星玄嘴角微扬,“看他是写一首《应制诗》,还是写一首《退宫书》。”
宫门外,风忽然卷起一片柳叶,打着旋儿,轻轻落在星玄脚边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。
叶脉的纹路,竟隐隐像是一行小字。
他弯腰拾起,还没看清——
远处宫门内,一声清越的钟响,骤然荡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