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我刚才梦见我升职了……”
这句话在tpc总部的监控室里被反复播放，像一段卡顿的语音彩铃。星玄靠在墙边，正把最后一滴灵泉浓缩液注入医疗系统的输液管道。那玩意儿刚流进去，几个原本眼神涣散的伤员就猛地抽了口气，像是从深水里被人捞上来。
居间惠站在指挥台前，盯着屏幕里那个上班族茫然的脸。他手里还攥着公文包，嘴唇微微抖着，仿佛梦里的升职信还没来得及签完。
“他们不是不想醒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是怕醒来后，一切更糟。”
星玄抬眼看了她一眼，没接话，只是把空瓶子塞进作战服内袋。那瓶子原本贴着“高纯度能量精华”的标签，现在已经被他用马克笔涂改成“防梦醒后遗症口服液”，底下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“你要是准备讲大道理，建议先背稿。”他活动了下手腕，“tpc那帮官僚可不吃即兴演讲这套。”
居间惠没理他，转身调出全球广播权限界面。屏幕上跳出一连串审批流程，红色警告框弹得比双十一购物车还密集。
“禁止传播未经核实的超自然信息。”
“严禁使用可能引发集体情绪波动的措辞。”
“不得提及‘光’‘希望’‘觉醒’等敏感词。”
她盯着那行“敏感词”看了三秒，直接点下“强制启动”。
“反正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违令了。”她说着，深吸一口气，像是要把过去二十多年积攒的犹豫全都压进肺底。
——
与此同时，灵汐正蹲在信号塔顶，小树抱在怀里，星砂斗篷摊开成一张迷你野餐布。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彩虹糖，剥开糖纸，轻轻放在斗篷边缘。
“借点甜头，通个路。”她哼了句没人听懂的调子，指尖一弹，糖纸随风飘进通风口。
三秒后，tpc的技术官拍了下显示器：“奇怪，信号波形怎么多了个童谣频段？”
“可能是谁家小孩在蹭网。”同事头也不抬，“你懂的，现在全城刚醒，wi-Fi密码都还没改。”
没人注意到，那频段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，将九个字悄悄刻进广播信号的底层代码——“人类的光永不熄灭”。
——
全球直播开启的瞬间，无数家庭的电视自动切换频道。正在煮泡面的大叔愣住了，锅里的水潽出来都没关火；医院里刚苏醒的老人握紧了床栏，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；一个躲在被窝里刷手机的高中生突然坐直了，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。
画面里，居间惠站在晨光中，tpc徽章映着初升的太阳。
“我知道你们刚从梦里出来。”她的声音很稳，不像在演讲，倒像在跟老朋友聊天，“梦里你们升了职，拿了奖，家人团聚，世界和平——可睁开眼，房租还是没交，项目deadline就在明天，老板的微信头像还在疯狂闪烁。”
弹幕开始滚动。
【破防了，她说的是我】
【这姐是不是在我家装了摄像头】
【梦里我是cEo，现实是被裁员工，这落差谁懂】
居间惠继续说：“但你们还是醒了。没有一个人选择留在梦里。为什么？因为哪怕现实再难，我们也知道——那才是我们的生活。”
她顿了顿，举起徽章。
“光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。它是我们一次次跌倒后，还是决定站起来的那一刻。”
就在这时，控制室警报骤响。
“海底能量波动异常！黑雾正在重组！”
画面瞬间切到露露耶遗迹的实时影像：漆黑的雾气在深渊中翻滚，像一锅煮沸的沥青，隐约能看见三根断裂的光柱在其中若隐若现。
技术官手忙脚乱：“要不先切掉直播？这画面太吓人了——”
“别动。”居间惠按住他的手，目光直视镜头，“让他们看见。”
她声音没变，甚至比刚才更平静：“是的，黑暗还在。它一直都在。但刚才从梦中醒来的每一个人，都选择了睁开眼——这就是光。”
后台，正木敬吾的残余势力正试图切断信号。一名穿便装的男人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，冷笑：“你们所谓的光，不过是恐惧前的喘息。”
他按下按钮。
——没反应。
他再按，还是没反应。
“系统被锁了？”他猛地回头，发现控制台表面结了一层薄冰，像是被极寒瞬间冻结。白站在通风管道出口，手里捏着一只折好的千纸鹤，轻轻放在控制台上。
“信号塔的冰，比人心冷。”他说完，转身消失在阴影里。
——
居间惠不知道后台发生了什么，但她看见直播画面依然稳定。
她继续说：“它不来自神，不来自石像，来自我们不肯放手的心。”
全球无数人抬头望向窗外。
有人握紧了爱人的手，有人扶起了摔倒的陌生人，有孩子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妈妈嘴里。医院里，刚醒来的伤员挣扎着坐起，对护士说：“我想回家。”
迪迦石像静立在海底深渊，胸灯原本黯淡无光，此刻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——
微弱地、却坚定地，闪了一下。
——
星玄站在信号塔外，赛亚人感知扫过整座城市。他能感觉到，某种东西在空气中流动，像是无数细小的电流在人群之间穿梭。
“这波情绪值拉满了啊。”他摸了摸怀表，表壳微微发烫，灵泉空间里的泉水正以异常频率震荡。
灵汐从屋顶跳下来，赤足踩在他影子上。
“我加了点料。”她晃了晃空糖纸，“童谣频段，三秒缓流预载，还送了个‘光之共鸣’彩蛋。”
“你就不怕系统发现你私自篡改广播协议？”星玄挑眉。
“系统每月一号还要听《难忘今宵》呢。”她歪头，“它管不了那么多。”
星玄笑了下，正要说话，忽然察觉到什么，猛地抬头。
天空裂开一道缝。
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裂缝，而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揉眼睛的视觉错位。阳光斜照进来，照在某个刚从梦中惊醒的上班族脸上。他手里还攥着公文包，眼神茫然，嘴唇动了动。
“我……我刚才梦见我升职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