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表又震了，这次不是倒计时的机械脉动，而是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，仿佛空间深处有人敲了敲门。
星玄脚步一顿，没停下，也没回头看，只是把怀表从口袋里掏出来，指尖在表盖边缘摩挲了一圈。小刚正用机械臂扫描前方藤蔓丛，嘴里念叨着“湿度太高，信号衰减”，白走在最后，沙漏悬在袖口，流速平稳得像是睡着了。
“停一下。”星玄说。
小刚回头：“又出bug了？”
“不是系统提示。”星玄打开表盖，灵泉池水面正泛着一圈圈草绿色的涟漪，像是有人往池子里扔了片会发光的叶子，“是空间自己在反应。”
白走近两步，沙漏轻轻一晃，流速慢了半拍，又恢复正常。“它在呼吸。”他低声说。
小刚皱眉：“你们俩能不能别总用这种玄学词？什么呼吸不呼吸的，这玩意儿又不是活的。”
“可它刚才动了。”星玄合上表盖，抬眼扫视四周，“而且方向一致——每次波动，都是冲着西北。”
“西北？”小刚翻出机械臂里的地图，“那边是常磐森林核心区，草系宝可梦活动区，走路草、口呆花、臭臭花扎堆，妙蛙种子偶尔出没……你该不会是想说，这池子……想交朋友？”
星玄没笑，但眼皮跳了跳：“差不多。”
小刚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：“等等，你是认真的？你打算拿灵泉水去泡植物？”
“不是泡。”星玄从空间取出一个小瓷瓶，里面装着几滴清亮的水珠，是昨夜混合溪水样本里残留的灵泉，“是做个实验。”
“对照实验。”他蹲下身，在一片苔藓密集的空地上划了个圈，“需要三株同种幼苗，控制变量。”
小刚叹了口气，机械臂弹出采样钳：“行吧，我帮你抓——采。但说好啊，别整出第二个铁甲蛹，那玩意儿进化完直接带赛亚人纹身，我矿机都差点蓝屏。”
三株走路草幼苗被小心移植进试验圈，排列整齐。第一株，滴入一滴灵泉；第二株，浇普通溪水；第三株，原样不动。
前两分钟，风平浪静。
第三分钟，浇了灵泉的那株幼苗根部开始延伸，速度快得像是地下有根弹簧在拉它。叶片边缘泛起淡绿色的光，叶脉里浮现出细密的纹路，排列方式竟和星玄怀表内壁的符文有七分相似。
“这……”小刚的机械臂自动记录数据，屏幕上的生长曲线直接冲出图表边界，“这不是加速，这是开挂。”
白蹲在一旁，指尖轻触沙漏：“它在回应。”
“回应什么？”小刚问。
“不是声音。”白摇头，“是频率。就像昨晚那滴蛹液，能量波形和星影分裂时一样。”
星玄盯着那株幼苗，忽然抬手，将一滴灵泉滴在自己指尖，轻轻按进幼苗旁的土壤里。一瞬间，整株植物的叶片齐刷刷转向他，像是被风吹动，却又没有风。
“它认得这个能量。”星玄收回手，“不是单纯被滋养，是……识别。”
小刚的机械臂“咔”地合上：“所以灵泉对草系有亲和？那岂不是说，以后你空间里能种灵药了？”
“不止。”星玄闭眼，感知空间内灵泉池的波动，“它在主动接收信息。刚才那波涟漪，是反馈，不是被动反应。”
白忽然站起身：“有东西来了。”
远处树影晃动，一只妙蛙种子从灌木后探出头，背上的种子微微发亮，藤鞭半张，明显处于戒备状态。它盯着试验圈，尤其是那株发光的幼苗，眼神警惕中带着一丝……好奇？
“它感应到了。”星玄低声说，“但不确定是敌是友。”
小刚皱眉：“你上次说催化不是干预，可你现在拿它当小白鼠，这不就是干预？”
“所以这次，我不碰它。”星玄从怀表里调出一段音频——是昨夜星影分裂时的频率波形，被他录了下来，“我只放点声音。”
他将怀表贴近地面，播放那段频率。
起初没反应。
三秒后，妙蛙种子耳朵动了动，藤鞭缓缓放下。背上的种子光晕增强，与灵泉池的波动频率逐渐同步。
“成了。”星玄屏住呼吸，又从指尖逼出一滴血，混着一滴灵泉，轻轻滴入土壤。
血珠与灵泉融合，渗入地底。
妙蛙种子一步步靠近，最后停在试验圈边缘，低头嗅了嗅那滴混合液，随即抬起头，直视星玄。
星玄没动。
一人一宝可梦，对视五秒。
然后，妙蛙种子抬起前爪，轻轻按在那株发光幼苗的根部。
刹那间，幼苗叶片上的符文骤然亮起，绿色光波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，像是某种信号被成功接收。灵泉池内，草绿色涟漪连成一圈完整的环，水面倒影一闪，竟浮现出一片银色长发的轮廓，又瞬间消散。
“我靠！”小刚猛地合上机械臂，“你们看见没？那水里刚才——”
“看见了。”白盯着沙漏，“但它没留下痕迹。”
星玄却笑了：“不是没留下。你看。”
他指向涂鸦本——刚才小刚随手放在地上的本子，边缘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纹路，形状像是一片树叶，又像是某种古老符号的变体。小刚拿起来翻了翻，发现这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纸面上蔓延，最后定格成一片完整的叶片图案。
“这啥？”小刚瞪眼。
“世界树的标记。”白轻声说，“它认出来了。”
“所以灵泉不只是水。”星玄收起怀表，语气平静，“它在和草系生命建立连接。不是强制改变，是……共鸣。”
小刚沉默几秒，忽然说：“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建个‘灵药试验田’？用灵泉催化草系宝可梦喜欢的植物，再让它们自己选择吃不吃？既不干预，又能提供资源。”
“可以。”星玄点头，“但得有个原则——只引导，不控制。它们吸收多少，怎么吸收，全由它们自己决定。”
“听起来像自助餐。”小刚咧嘴，“宝可梦版‘无限量供应，吃完不打包’。”
“差不多。”星玄看向妙蛙种子，它已经转身准备离开，但在走之前，回眸看了星玄一眼，藤鞭轻轻挥动，像是在打招呼。
小刚忽然想起什么：“等等，那铁甲蛹呢？它的进化也是因为灵泉？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星玄摇头，“灵泉催化了过程，但最终形态，是它自己选的。蛹液里的能量结晶，我留着了。”
“你不会真打算研究吧？”小刚一脸警惕，“上次你拿那玩意儿碰觉醒卡，我机械臂都差点自燃。”
“不研究。”星玄摸了摸怀表，“我等它自己变化。就像苔藓绕开觉醒卡那样——生命会避开不属于它的领域。”
白忽然开口：“空间在变。”
两人看向他。
“它开始有选择。”白抬起沙漏，“刚才那波涟漪，不是被动波动，是主动回应。就像……有了意识的苗头。”
小刚干笑两声：“你们俩别吓我啊，这空间不会哪天突然说‘我要自由’，然后自己跑路吧？”
“不会。”星玄握紧怀表，“但它会成长。我们给它资源，它回馈我们可能性。这才是‘桥梁’的意义。”
小刚耸肩：“行吧，反正我只负责挖矿和画图。你要种灵药，我帮你设计灌溉系统，但别指望我给植物起名。”
“起名我来。”白忽然说，“第一株，叫‘小绿’。”
小刚：“……你认真的？”
“它喜欢绿色。”白理所当然。
三人正说着，星玄忽然感觉怀表又震了一下。
这次不是涟漪，而是一道清晰的数据流直接投射到他意识中：
【草系亲和度：17%】
【灵泉活性提升：+2.3%】
【建议：继续观察，等待自然演化】
小刚的机械臂突然“嘀”了一声，自动弹出分析界面：“奇怪，刚才三株幼苗的土壤样本显示，那滴灵泉里的能量，有37%被转化成了某种生物可吸收的稳定态，其余部分……消失了。”
“不是消失。”星玄看着妙蛙种子离去的方向，“是被带走了。”
“谁带的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星玄合上怀表，“但肯定不是我们。”
小刚还想问，白却忽然抬手，沙漏表面浮现出一圈与灵矿环相似的波纹，一闪即逝。
“它记得频率。”白说。
星玄没说话，只是将手按在怀表上，感受着空间深处那池灵泉的跳动。
它不再只是水。
它开始呼吸。
小刚收起涂鸦本，正要说什么，机械臂突然“嗡”地一震，屏幕自动跳出一张新地图——原本空白的常磐森林西北区，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绿色光点，位置正好与灵泉池的波动方向一致。
“这玩意儿自己生成的？”小刚瞪眼，“我可没输入坐标。”
星玄看着那个光点，低声说：“它在指路。”
白轻声哼起一段旋律，沙漏流速微滞。
小刚翻白眼：“你们俩能不能别总搞这种神秘主义？”
话音未落，他脚边的一片苔藓突然微微发亮，根系缓缓延伸，缠上他的鞋带，轻轻一拉。
小刚低头，愣住。
那苔藓的生长方向，正指向西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