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辈，这，，，” 刘图的话卡在喉咙里，眼神里的期待瞬间凝固。他原本以为就算要接受考验，也该是与刀道相关的试炼，却没想到竟是押送粮草的差事。
三百军功、一次十军功，那就是三十次往返。
“好，前辈。晚辈定不辱使命。”
庞彻原本已做好应对少年抱怨的准备，甚至连后续的敲打说辞都在心里过了一遍，此刻听到这干脆的回应，倒是真的愣了愣。
他盯着刘图看了半晌，见少年虽眼底还有几分茫然，却没有半分骄矜之气，倒与他印象里那些呼延家子弟截然不同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 庞彻突然放声大笑，手掌重重拍在案上，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晃了晃，“好一个‘定不辱使命’！倒是我小瞧了你这呼延家小子！” 他笑声爽朗，先前的冷意消散大半，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，“正好，今日就有一队粮草要送往前哨站，你便即刻出发，也省得耽误时日。”
说罢，庞彻对着帐外高声喊道：“马虎！进来！”
帐帘被猛地掀开，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流星走进来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军甲，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，看着格外凶悍。听到庞彻的召唤，他立马躬身行礼道：“末将在！将军有何吩咐？”
“这是，，，？”庞彻顿了顿，对刘图道：“你叫什么？”
“回前辈，刘图。”
“昂，这是刘图，往后由他负责押送粮草。” 庞彻指了指刘图，语气带着几分郑重，“你带他去军需处领装备，再把今日押粮的弟兄们叫过来，让他们跟刘图熟悉熟悉。记住，路上多听他调度，不许耍你那套蛮脾气。”
“是！” 马虎虽心里纳闷这白面书生似的少年怎么突然成了押粮头领，却也不敢多问，只是对着刘图粗声粗气地说了句，“跟我来吧。”
刘图跟着马虎走出主营帐，一路朝着军需处走去。刚拐过一个帐篷转角，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五个汉子，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模样，身上的军甲沾满了尘土，手里或提着军式长刀，或牵着驮粮的马匹，一看就是常年跑押粮路线的老兵。
听到脚步声，五人齐刷刷转头看来。
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刘图身上时，眼神里的打量瞬间变成了不屑。
刘图今日穿的虽是劲装，却也是汇武城最好的锦缎料子，衣摆处还绣着精致的云纹，与他们身上沾满风霜的粗布衣衫比起来，显得格外扎眼。
“你们几个过来，来拜见新来的头领。”马虎看着几人，大声喊道。
“马哥，这是新来的头领？”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率先开口，语气里满是嘲讽，他故意扯了扯自己满是补丁的袖口，“看着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，不是来押粮的吧？”
“就是啊，” 旁边一个矮胖的汉子附和道，手里的马鞭在掌心轻轻敲着，“黑风山那地界，可是要跟赤眼狼拼命的，这小子细皮嫩肉的，别到时候还要我们护着他！”
几人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刘图耳朵里。
刘图走上前，目光平静地扫过五人，没有辩解，只是淡淡说道：“我叫刘图，往后负责跟大家一起押送粮草。我知道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，路上若是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，还请各位多指点。但押粮事关前哨站弟兄们的性命，我只希望咱们能齐心协力，把粮草安全送到地方。”
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，倒让原本准备继续嘲讽的几人愣了愣。满脸胡茬的汉子撇了撇嘴，没再说话，只是转身去检查马匹。
矮胖汉子也收起了马鞭，哼了一声，转头开始清点粮草袋。
马虎看在眼里，心里对刘图多了几分改观，对着几人沉声道：“都别废话了！将军有令，路上听头领调度！赶紧收拾收拾，辰时三刻准时出发，误了时辰，谁都担待不起！”
五人这才收敛了态度，各自忙碌起来。
刘图也没再多说，只是对着马虎微微颔首，便跟着他朝着军需处走去。
一路上，他看着前方马虎宽阔的背影，心里暗自思忖。
方才几个老兵的态度他看得真切，自己初来乍到，无押粮经验，若执意以 “头领” 自居，恐怕只会让众人更生抵触，反而误了押粮大事。
而马虎在军中资历深，显然在那五人心中颇有分量。
走到军需处门口，刘图忽然停下脚步，对着马虎拱手道：“马大哥，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。我初来西境，对押粮路线,妖兽习性都一无所知，今日又是第一次带队，实在担不起‘头领’的担子。不如这一路上，我听马大哥调度，你经验丰富，有你指挥，弟兄们也能安心，粮草也能更稳妥地送到前哨站。”
这话一出，马虎愣了愣，转头看向刘图。
他原以为这白面书生似的少年会借着将军的任命摆架子，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让权。
他盯着刘图看了片刻，见少年眼神诚恳，不似作伪，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，当下点了点头，粗声粗气道：“你这小子倒不迂腐。行，既然你信得过我，那路上我便多费心些。”
“多谢马大哥！” 刘图连忙道谢。
两人走进军需处，负责发放装备的士兵见是马虎带人来，连忙起身招呼。
马虎报上需求，士兵很快取来一枚黑色的押粮令牌和一套粗布军甲。
刘图接过军甲，没有丝毫嫌弃，找了个隔间便开始更换。他脱下身上那件绣着云纹的锦缎劲装，叠好放进储物戒指里，然后拿起粗布军甲往身上套。
军甲的尺寸比他的身材略宽一些，穿在身上有些松垮，甲片摩擦着皮肤，带着几分粗糙的触感，与之前穿惯的柔软锦缎截然不同。
但他没有在意，仔细系好甲带，又将押粮令牌系在腰间，这才走出隔间。
当他再次走到马虎面前时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。那股子公子哥的气息淡了大半，虽身形依旧清瘦，却再也看不出半分娇气。
马虎看着他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：“这样才像个当兵的样子。走吧，去跟弟兄们汇合，该出发了。”
两人走出军需处，朝着军营东门走去。
此时辰时三刻已近，那几个老兵早已牵着十匹驮粮的战马等候在东门。
看到刘图和马虎走来，几个老兵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刘图身上。
当他们看到刘图换上粗布军甲的模样时，眼神里的不屑淡了不少。先前那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扯了扯嘴角，没再像之前那样嘲讽，只是对着马虎喊道：“马哥，都准备好了，随时能出发！”
马虎点了点头，走到队伍前，大声说道：“都听好了！今日路线是军营到黑风山再到清风哨，黑风山一带常有赤眼狼出没，大家路上都打起精神，左边的老张右边的老李负责警戒，老胡负责看管粮草，小孙殿后，刘图跟在我身边，出发！”
“是.” 五人齐声应道，声音洪亮。
刘图翻身上马，跟在马虎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