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械枢纽的底层通道比上层更显厚重。
合金墙壁上不再是裸露的能量管道，而是覆盖着一层半尺厚的复合装甲，装甲缝隙中流淌着淡金色的本源能，将通道映照得如同白昼。走在其中，能清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颤，仿佛有某种庞大的机械在深处运转，连空气都带着金属与灵能交融的凛冽气息。
“快到了。”铁锋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，他的机械义肢在前方的识别面板上划过，一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应声而开——闸门后并非预想中的狭窄空间，而是一片开阔到望不到边际的地下船坞。
船坞顶部悬挂着数排巨大的灵能灯，淡蓝色的光芒倾泻而下，照亮了下方那艘足以填满整个空间的庞然大物。
那就是破界飞船。
林凡站在船坞边缘的观测台上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飞船体长足有千丈，通体由暗银色的未知合金打造，舰身线条凌厉如刀削，从舰首到舰尾浑然一体，却又在每一寸装甲上铭刻着细密的符文——那些符文并非孤立的图案，而是与合金的接缝、铆钉完美咬合，组成了一张覆盖全舰的防御阵法。阵法流转间，淡金色的灵光在符文槽中游走，与金属本身的冷光交织，既透着机械的硬朗，又带着仙道阵法的灵动。
舰首是一个尖锐的楔形结构，顶端镶嵌着一块巨大的菱形灵能晶核，晶核中流淌着漩涡状的能量，像是整艘船的“眼睛”；舰身两侧分布着数十个炮台，炮口并非寻常的金属管，而是由多层符文环嵌套而成，环间闪烁着灵能与热能交织的橙金色光芒，仿佛随时能喷吐出撕裂虚空的能量；舰尾则延伸出三排巨大的推进器，推进器的扇叶上铭刻着“破界阵”的核心符文，扇叶边缘泛着淡淡的白光，显然是处于待激活状态。
“这……这是用铁堆出来的山？”黑石张大了嘴，下意识地比划着舰身的高度——从观测台到舰身甲板，至少有三十丈高，甲板上甚至能看到数名穿着工装的修士在检修，身影小得像蚂蚁。他在蛮荒世界见过最大的兽骨，也不及这舰身的十分之一粗壮，一时间竟有些失语。
苏媚扶着观测台的栏杆，指尖微微颤抖。她能清晰感知到舰身符文散发出的灵力波动——那不是单一的阵法，而是上千种基础阵法嵌套而成的复合阵，防御、聚能、破界、净化……每种阵法都精准地对应着舰身的一处结构，仿佛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件放大了无数倍的“活法器”。“这些符文的排布……没有几十年的钻研根本做不到，还要与机械结构完美契合，稍有偏差就会灵力紊乱……”她喃喃道，看向陈院长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。
陈院长推了推眼镜，镜片上的符文闪烁着微光：“前前后后改了十七版。最初只按科技侧的图纸造，结果试航时被源噬的法则乱流撕了个口子；后来加了修仙阵法，又因为符文与合金的排斥反应炸了三次推进器……”他语气平淡，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，可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掩不住的疲惫与执着。
林凡的目光落在舰身中段一处凹陷的地方——那里的装甲似乎换过，新的合金与旧装甲的色泽略有差异，符文排布也更密集。他能感觉到，那里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法则侵蚀痕迹，想必是之前试航时留下的伤。
铁锋走到观测台边缘，伸出机械义肢，指尖轻轻抚摸着空气——仿佛在隔空触碰那冰冷的舰身。他的红色扫描眼在舰身上缓缓扫过，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沉凝：“它叫‘启明’。我们希望它能像启明星一样，带着大家冲出这囚笼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尖指向舰身中央的一个圆形舱门——那是飞船的能量核心舱，舱门周围的符文比别处更密集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图腾，与林凡胸口的噬灵玉、灵械枢纽的图腾同源。“启明的一切都准备好了。防御阵能硬抗源噬的法则乱流半个时辰，推进器的功率足够穿透三层壁垒，连船上的生活舱都按百人的规模备好了……”
“除了动力源。”玄舟城主接过话头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，“本源能引擎的核心舱，需要一颗‘活的源核’。”
“活的源核？”林凡一愣。
“就是有自主能量循环的源核。”铁锋解释道，机械义肢在空中勾勒出源核的轮廓，“普通的本源能太散，幼生体源核又不稳定，只有成熟的、能自主产生本源能的源核，才能持续给引擎供能，还不会被高速运转的引擎撕裂。我们找了十年，试过用源核碎片拼接，试过用阵法强行催熟幼生体……都失败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林凡胸口，红色扫描眼微微闪烁：“你手里的源核碎片很稳定，但它只是‘碎片’，能量循环不完整。若能找到完整的成熟源核——或者让这枚碎片重新‘活’过来，启明或许就能真正启动。”
林凡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的噬灵玉。玉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，微微发烫，与远处舰身核心舱的螺旋图腾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。他望着那艘沉默的钢铁巨舰，突然觉得它不是冰冷的机械，而是一头沉睡的巨兽——只缺一颗能让它苏醒的心脏。
船坞里很安静，只有灵能灯的嗡鸣和远处检修工具的轻响。启明舰静静地伏在那里，舰身的符文偶尔闪烁一下，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年的等待。
林凡突然想起蛮荒部落里那些被病毒折磨的族人，想起能量甬道里牺牲的战士，想起苏媚左肩那片青灰的石化——他们所有人，不都在等一个“启明”吗？
“如果……”林凡的声音有些干涩，却异常清晰，“如果这枚源核碎片能‘活’过来呢？”
铁锋猛地转头，红色扫描眼的光芒骤然亮起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玄舟城主和陈院长也看向他，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期待。
林凡握紧了噬灵玉，玉体的温度越来越高，仿佛在回应他的想法。他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，只是望着那艘千丈巨舰，轻声道：“或许……我们可以试试。”
船坞里的风似乎停滞了。灵能灯的光芒落在启明舰的装甲上，反射出细碎的光点，像是无数双期待的眼睛。
这头沉睡的钢铁巨兽，或许真的要等来了苏醒的契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