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六章：古老低语
冥鲲承载着林天与苏璎，在无尽的归墟之海中向着“断界城”的方向进发。有了明确的目标，行程不再盲目，但归墟的深邃与危险从未远离。
越靠近秩序与归墟的交界处，周遭的环境反而显得越发诡谲。死寂的黑色“海水”中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光斑，那是秩序法则与归墟死气相互湮灭时产生的奇异现象。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无比的锁链虚影，从虚无中延伸而出，又消失在黑暗深处，仿佛在束缚着什么庞然大物。这些都是远古大战遗留的痕迹，是道祖秩序镇压此地的象征。
林天屹立于冥鲲之首，混沌道躯自主运转，不断吸收、转化着愈发狂暴的归墟气息。眉心的混沌之眼（本质）在古魔神眷顾的加持下，【归墟视野】愈发深邃，不仅能看破迷雾，甚至开始能捕捉到那些秩序锁链上流转的、细微的法则符文。
他需要更多的信息，关于断界城，关于那里的守备力量，以及钥匙部件被镇压的具体情况。仅仅依靠从金刑记忆中搜刮来的碎片，还远远不够。
冥鲲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需求，传递来一道模糊的意念。它在这片海域生存了无尽岁月，知晓一些即便是猎杀者也未必清楚的归墟秘辛。
它调转方向，朝着另一片更加幽暗、连秩序锁链虚影都极为稀少的区域游去。这里的归墟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，形成了一片粘稠的、仿佛能冻结神魂的黑色泥沼。
“前辈，这里是……”苏璎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，忍不住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即便有林天庇护，此地的侵蚀之力也让她如芒在背。
“一处古老的‘眼睛’。”林天目光微凝，从冥鲲的意念和古魔神残留的见识中，他得知了此地的来历。这是归墟的一处天然“信息汇聚点”，如同一个古老的记录仪，烙印着过往岁月中在此地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的痕迹。
冥鲲在黑色泥沼的边缘停下，发出低沉的、带着敬畏的嗡鸣。它不敢再往前，那片泥沼深处，连它这等墟兽都感到本能恐惧。
林天示意苏璎留在冥鲲背上，自己则一步踏出，凌空走向那片泥沼。他周身灰黑色的混沌气流如同沸腾般涌动，将试图缠绕上来的粘稠死气排斥在外。
他来到泥沼中心的上空，缓缓闭上双眼，将全部心神沉入眉心的混沌之眼，同时激发古魔神的眷顾权柄。
“嗡——”
一种奇异的共鸣产生。下方的黑色泥沼仿佛活了过来，开始缓缓旋转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漩涡中心，并非吞噬，而是浮现出一些支离破碎、光怪陆离的画面与声音片段：
· 惊天大战： 一尊庞大无边的混沌魔神（与那跪拜骸骨同源）仰天咆哮，挥拳击碎星辰，与一道笼罩在无尽仙光中、看不清面容的宏伟身影（道祖？）激烈搏杀。最终，魔神被一道横跨诸天的秩序神链洞穿，发出不甘的怒吼，庞大的身躯崩解，部分坠入归墟……
· 建城镇压： 无数身披暗金铠甲的身影（早期的猎杀者）在秩序之力的庇护下，于归墟与秩序的边界，耗费无尽资源，建立起断界城的雏形。一道璀璨的钥匙部件光团被强大的封印阵法强行打入城市地基深处，以其为核心，构筑起庞大的结界……
· 清剿与巡逻： 画面闪烁，显示着猎杀者小队定期出城，巡弋边缘地带，剿杀任何从归墟中诞生的强大墟灵，或者偶尔误入此地的修士、妖魔，手段冷酷无情。
· 镇守者： 一个短暂的画面定格，那是一个身穿暗金镶边黑袍、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老者，独自坐在断界城最高尖塔的顶端，其气息如渊如狱，仿佛与整座城池的结界融为一体。他仅仅是坐在那里，就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。这，就是此地的最强者，断界城的城主！
· 结界的弱点？ 在无数秩序符文流转的画面中，林天凭借归墟视野和对混沌的深刻理解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协调。在那钥匙部件被镇压的核心封印处，由于钥匙部件本身蕴含的混沌本质与秩序结界的长期对抗，产生了一个极其微小、不断游移的“中和点”。那个点，秩序与混沌的力量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，也是结界理论上最薄弱的地方！只是这个点隐藏极深，且不断变幻，极难捕捉。
就在林天全力解析这些信息时，一个极其古老、微弱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低语，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识海：
“……后来者……混沌的……继承者……”
“……小心……道祖之影……无处不在……”
“……钥匙……是希望……也是……陷阱……”
“……归墟……并非终点……破而后立……”
这低语充满了沧桑与疲惫，带着一种看透万古的悲凉。它似乎想传达更多的信息，但终究太过残破，很快便消散在无尽的死寂中，再也无法捕捉。
林天猛地睁开双眼，眼中精光爆射。
收获巨大！
不仅确认了断界城的守备力量和镇守者的存在，更重要的是，找到了结界可能的薄弱点，以及钥匙部件被镇压的具体情况。那古老的的低语更是带来了惊人的信息——“道祖之影”、“陷阱”、“归墟并非终点”……
这些信息碎片在他脑中飞速组合，让他对未来的道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，同时也感受到了更深的危机。
他返回冥鲲背上，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璎，以及腰后依旧沉默的【霜华】。
“如何？”苏璎关切地问。
“信息已足够。”林天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，“断界城，并非铁板一块。我们有机会。”
他驾驭冥鲲，调转方向，再次朝着断界城所在的位置驶去。这一次，他的目光更加锐利，目标更加明确。
他已经看到了那座城的“眼睛”，也找到了可能撬开它坚硬外壳的缝隙。
接下来，便是将这缝隙，用他的拳头，彻底撕裂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