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,断情峰的寒意比白日更甚。月光洒在积雪上,反射出清冷的光辉,万籁俱寂。
冷清月正于房中静坐,试图按照《冰心剑典》的法门凝神静气,却总感觉心绪有些莫名的浮动。忽然,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。
她睁开眼,眉头微蹙。这个时辰,谁会来?
推开窗,只见卓铭披着一身月色站在窗外,眼神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
“跟我来。”他压低声音,语气却不容拒绝。
冷清月迟疑了一下。这两个月,他虽然黏人,却从未在深夜如此唐突。她看着他伸出的手,最终还是默默起身,披上外衣,轻盈地翻出了窗户。
卓铭自然地想去牵她的手,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。他也不在意,只是示意她跟上,两人一前一后,如同夜行的狸猫,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断情峰的山石小径间。
他们的目的地是后山一处偏僻的平野,名为“忘尘坪”。这里地势开阔,远离主殿,抬头便是毫无遮挡的浩瀚星空。夜风拂过,带着雪后松林的清新气息,与断情峰主殿那种压抑的冰冷截然不同。
“这里是无情崖的背面,很少有人来。”卓铭停下脚步,仰头望着璀璨的银河,长长舒了口气,“这里的星空,比下面好看多了。”
冷清月站在他身侧几步远的地方,也抬起头。漫天星斗如钻石般镶嵌在墨蓝色的天幕上,深邃、宁静,仿佛能洗涤人心中的尘埃。她紧绷的神经,在这壮丽的自然景象前,不知不觉放松了些许。
卓铭偷偷观察着她的侧脸,在星辉映照下,她清冷的轮廓柔和了许多。他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——他要找的,就是这里。
原着中,主角正是在这忘尘坪附近的一处古老剑痕中,意外获得了与《冰心剑典》截然相反,却又隐隐相克的《痴情剑诀》。这剑诀讲究以情入剑,情越深,剑越利,正是破解罗清颖无情剑意、叩开她心扉的关键钥匙。主角凭借此剑诀,在后续的宗门大放异彩,引得罗清颖刮目相看,最终一步步将其收入后宫。
卓铭一边在内心吐槽这该死的剧情设定,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拥有“先知”优势。他带冷清月来,一是想与她分享这片星空,二来,也是想提前熟悉此地,为日后寻找《痴情剑诀》做准备。这剑诀,他志在必得,不是为了攻略谁,而是觉得这蕴含“守护之情”的剑意,或许比无情道更适合自己,也更适合……用来守护身边的人。
“你看那颗最亮的,”卓铭指着北方天空的北辰星,试图打破沉默,“像不像一盏指引方向的灯?”
冷清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没有回答。
卓铭也不气馁,自顾自地说下去,语气轻松,仿佛只是闲话家常:“我以前……嗯,我是说,就觉得人活着,总得有点念想,有点值得守护的东西。”
他侧过头,看着冷清月依旧平静的侧脸,目光缓缓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,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:“等小家伙出生了,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,我们带他\/她来这里看星星好不好?告诉他\/她,爹娘就是在这里,看着这片天,想着他\/她的未来。”
冷清月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,一直平视星空的目光微微低垂,落在了自己的腹部。宽大的衣袍下,那个小生命的存在感日益清晰。
卓铭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反应,心中一动,继续描绘着:“我们可以教他\/她练剑,不一定要像罗长老那么冷冰冰的。我们可以教他\/她识药草,看云海,甚至可以偷偷下山,去凡间吃糖葫芦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地说着,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,冷清月只是安静地听着,偶尔在他说到某个特别幼稚的设想时,唇角会极轻微地弯一下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夜风轻柔,星河无声流转。在这片远离尘嚣的平野上,一个曾经满心仇恨的少女,一个背负愧疚穿越而来的灵魂,隔着两步的距离,共同仰望着同一片星空,中间维系他们的,是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,和一份由冰冷开始,却悄然滋生出一丝暖意的未来畅想。
卓铭知道,有些冰封,需要时间和耐心才能融化。而今晚的星空,和那些关于“我们”和“未来”的话语,就像一颗种子,悄悄落在了冷清月的心田深处。他不需要她立刻回应,只要她肯听,肯让这些话进入她的心里,便足够了。
至于《痴情剑诀》……他回头得好好找找那处剑痕。那将是他送给冷清月,也是送给未来孩子的,第一份真正的礼物。一份,蕴含着他全部守护之意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