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的赛场比昨日更热闹,老灶台的亲友团把后排座位都改成了加油基地,穿校服的小胖举着块自制的灯牌,刀光剑影双侠胜七个字是用胡萝卜汁写的,晃得人眼睛发酸。赵老爷子把快板换成了铜锣,一看见炎昭炎耀进场,地敲了声,惊得前排评委都回头。
第一赛项:蓑衣黄瓜!裁判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,不锈钢托盘被推到每个工位前,三根顶花带刺的黄瓜躺在白瓷盘里,绿得发亮。规则:整根改刀,不断不裂,拉开长度最长者胜!
炎昭炎耀站在台前,手指在黄瓜上轻轻捏了捏。这黄瓜是胡同口李婶种的秋黄瓜,瓜身带点弯,籽少肉脆,正是改蓑衣的好料。张爷爷说,切蓑衣要左深右浅炎昭从布包里抽出把竹刀——这刀是他用老灶台的竹蒸笼篾子磨的,刃口带着点弧度,像给黄瓜串珠子,每刀都得连着筋。
周围的厨师们已经动起来了。法国厨师掏出把银质雕花刀,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,他切的黄瓜片薄如蝉翼,却在拉开时地断了,脸上的得意瞬间僵成石膏像。东京来的厨师更狼狈,刚切到第三刀,黄瓜突然从中间裂成两半,他急得用日语念叨,手里的刀在案板上磕出乱响。
直播镜头扫过各工位,弹幕里立刻炸开了锅。那个法国大厨的刀比我的口红还贵!日本厨师切得像啃过的!快看老灶台的竹刀!接地气!——穿工装的小伙子举着手机解说,屏幕上还标着竹刀vs钢刀的实时投票,竹刀的支持率已经超过了七成。
炎耀站在炎昭左侧,手腕转动间,竹刀在黄瓜身上游走。第一刀切入三分,留着薄薄的瓜皮相连;第二刀斜着错开半寸,刀刃擦着前一刀的痕迹走,像在纸上写连笔字。黄瓜在他手里慢慢变了模样,拉开时像条碧绿的锁链,每节都匀称得像用尺子量过。
断了断了!亲友团突然惊呼。隔壁工位的五星酒店总厨正使劲拽黄瓜,中间突然地裂了道缝,他手忙脚乱地想补救,结果越拽断得越厉害,最后只剩半截在手里,脸涨得比番茄还红。有观众忍不住笑出声,他把断黄瓜往垃圾桶里一扔,摔了刀就往后台走,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操作台,带倒了半瓶香油。
炎昭的第一根黄瓜已经切好了。他双手捏着瓜头瓜尾,轻轻往外一拉,翠绿的瓜条立刻变成了长长的一串,片与片之间连着透明的瓜皮,像条翡翠帘子。裁判用尺子一量,一米二!话音刚落,亲友团的铜锣地响了,小胖举着灯牌跳起来,差点把前排的摄像机撞翻。
第二根黄瓜切到一半,赛场突然起了阵小风。炎耀额角的汗珠滴在案板上,溅起的水珠刚好落在黄瓜上,他手一抖,竹刀差点切透瓜皮。稳着。炎昭低声说,手里的竹刀还在匀速游走,就像咱灶上熬卤汁,急了就糊。炎耀深吸口气,手腕重新稳住,刀刃划过黄瓜的声响,又变得均匀细碎,像春蚕在啃桑叶。
最后五分钟,大部分厨师都停手了。有人对着断成几截的黄瓜发呆,有人掏出手机偷偷查教程,只有炎昭炎耀还在切第三根。这根黄瓜有点弯,炎昭特意把刀路调得跟着弧度走,切到末尾时,他突然手腕一转,竹刀在瓜尾处轻轻一挑,拉出个小小的环结。收尾扣他对凑过来的裁判笑,张爷爷教的,怕切太长了散架。
测量结果出来时,赵老爷子的铜锣差点敲破。炎昭的最长一根一米八五,炎耀的一米七九,把第二名的一米一远远甩在后面。法国厨师盯着那串完整的黄瓜,突然用生硬的中文问:竹刀......为什么比钢刀好用?炎耀举着竹刀给他看,刃口上还沾着点黄瓜汁:因为它软,懂黄瓜的脾气。
直播镜头怼到黄瓜串上时,弹幕突然刷起了申请非遗。有观众说:这哪是切菜,是功夫!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摆盘强百倍!穿汉服的姑娘们举着手机合影,背景里,炎昭炎耀正把切好的蓑衣黄瓜装进保鲜盒——按老规矩,这些要带回老灶台,给排队的食客当试吃。
离场时,小胖突然塞给炎昭个东西,是用胡萝卜刻的小奖杯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。炎耀接过来,发现底座还沾着点卤汁,想必是从家里偷拿的。下一场比三不沾,他碰了碰炎昭的胳膊,咱的铁锅带来了吗?炎昭点头,布包里传来铁锅碰撞的轻响,像藏着口小灶,随时能燃起烟火。
赛场外的风带着凉意,却吹不散亲友团的笑声。赵老爷子的快板又响起来,黄瓜长,刀法强,胡同小子不寻常......那声音混着直播的欢呼声,飘得很远,仿佛在给接下来的比赛,提前敲起了得胜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