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季会议定在新年之后,届时一切将重新洗牌。
谁也没想到,杨太勋的兄长杨建勋竟在此时获得提拔。
这个变动或许能带来一线转机,但高育良并未太过在意。
他对杨建勋并不了解,所知信息也都来自杨太勋的转述。
他心中存疑,忍不住追问:“你是说,你哥哥接下来可能会插手这事?”
“可我至今没收到任何风声,你能确定他真的调任了吗?”
杨太勋压低声音:“高先生请放心,这事我已向上头立了保证,绝不会有差池。
消息来源可靠,千真万确。”
“我想安排你和我哥直接谈谈,可你在国外,不方便见面。
不如你们通个电话,当面沟通更稳妥。”
高育良沉默片刻,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。
眼下能帮上忙的人寥寥无几,真正肯出手的更是凤毛麟角。
在这种境地下,哪怕一丝机会也不能放过。
他眉头紧锁,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,杨建勋刚结束手头事务。
接起电话时,他并未摆架子,反倒爽朗一笑。
其实两人早年有过交集,只是高育良记性不佳,一时没能想起。
“高老师,您该不会真把我忘了吧?当年您在学校讲课,我还坐在台下听过呢。
您再想想,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?”
“这事非同小可,我希望您认真对待。
您看,我们该怎么配合?”
“高老师,您真不记得我了?”
一声声“高老师”传来,高育良愈发困惑。
脑海里搜寻不到关于这人的点滴记忆。
可细细回想,“杨建勋”三个字又格外耳熟,仿佛曾在哪段往事里擦肩而过,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。
他迟迟未语,对面却轻笑一声,提醒道:
“您若一时想不起来,那我可得好好帮您回忆一下了——当年您可是给我们上过一堂让人印象深刻的课呢。”
“那时候您讲了不少话题,我都记在心里。”
高育良越发困惑。
“说实话,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,你能说得具体些吗?咱们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?”
“我确实没往深处想,还得劳烦你给我捋一捋。”
杨建勋轻笑了一声。
“就知道您是位要人,记不得琐事也正常。
不过我也理解,毕竟那时候的情形,跟您后来的经历比起来,实在不算什么大事。”
那时的杨建勋还是个普通学生,以求教的身份见了高育良一面。
两人围绕一些现实问题聊得深入,但并不轰动。
难怪高育良毫无记忆——当年的杨建勋既不出众,也不耀眼,在众多学子中毫不起眼。
虽然依旧摸不着头脑,但话已说到这儿,总不能冷场。
高育良沉吟片刻,压下心中的疑惑,缓缓开口:
“眼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由,只是从现状来看,你应该也清楚目前的局面带来了怎样的麻烦。”
“我也希望尽快化解,可至今仍找不到稳妥的路子。”
“我想听听你对这些事的看法,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?”
杨建勋笑了笑。
“高老师,您这刚见面就抛个难题给我啊,不过这题问得好。”
“其实这些情况上面早就有了定论。
私下里,组织一直让我留意动向,我也摸到了症结所在——根源出在一个叫‘精英圈’的小团体身上。”
这个所谓的“精英圈”,说白了就是一群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搞出来的名堂。
他们自认学历高、见识广,看待问题总爱标新立异,处处彰显与众不同。
而特里阿斯体制的特殊性,恰好给了这群人不断冒头的机会。
久而久之,他们竟一步步掌握了话语权,甚至开始大刀阔斧地推动变革。
高育良眉头紧锁。
“照你这么说,现在的局势岂不是严重偏离轨道了?”
“这种局面究竟是怎么形成的?我真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这些,手里掌握了多少实情?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告,咱们一起参详参详。”
杨建勋却迟疑了。
那些信息绝非能随意出口的东西。
一旦泄露,恐怕会牵连不少人。
高育良当然明白分寸,但他也开始权衡利弊。
沉默片刻后,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。
不得不说,高育良的思维依旧敏锐,仅仅凭借几句暗示,便推演出大致轮廓。
如今这个“精英圈”不仅掌控了关键资源,还嫌权力不够稳固,正准备进一步扩张势力。
可走到这一步,他们的意图和手段,显然已经背离了原本的方向!
至于这场变动背后潜藏的根本危机,眼下尚无人能看清全貌。
但事实已然发展至此,若无果断应对,后果不堪设想。
高育良深知其中利害。
可眼下想出手干预,时机与条件都已所剩无几。
他眯起眼睛,思绪在暗流中穿行。
因为他分明看到,一个个棘手的问题正如利刃般刺来,直逼核心。
他渐渐明白:这些年轻人或许并无真正实力,却执意搅动风云。
扣押企业负责人的真实目的,并非出于公心,而是为了逼迫对方迅速注资。
可投资哪是儿戏?怎能随随便便点头答应?
高育良总觉得这事另有隐情。
“他们需要资金流入,但更急切的是有人立刻行动。”
“可按常理推断,愿意马上出手的人并不多。
那他们真正的目标到底是什么?”
他陷入沉思,久久未语。
杨建勋低声提醒:“这些人坚信自己的理念超前,足以引领国家走向新局。”
“可现实证明,他们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“我总觉得,他们的举动更像是在挑衅某些力量。”
在杨建勋看来,这些人正在触碰不该触碰的边界。
问题是,这一系列动作最终将导向何方?谁也说不准。
眼下所有人都在琢磨一件事:这些年轻人一旦得势,这个帝国的未来究竟该走向何方?
现实情况很不乐观,甚至可以说已经偏离了正轨。
可那群人已经走得太远,退无可退,唯一的出路就是果断行动,把局面稳住。
高育良手头没有万全之策,但他有一套最稳妥的思路。
“现在他们最不能忍的,就是那份协议。”
“你可能也听说过,协议这事卡得最死,他们不愿背负任何束缚,但如果我们主动作为,或许能让他们态度松动。”
“说白了,就得抢在事态恶化前,先把局面扭转过来。”
“这事我希望你能往上递个话。
我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些年轻人越走越偏,最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