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问道广场彻底沸腾了!“地脉道宗”之名被无数人狂热地呼喊着,声浪直冲云霄。
这个结果,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,堪称本届大会最大的冷门!一个新晋宗门,竟将老牌豪门玄天宗逼到了悬崖边上,并且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四强殿堂!
地脉道宗席位区,欢呼声、大笑声、激动的呐喊声响成一片。
王虎刚走回来,就被雷烈用没受伤的左臂狠狠抱住,石墩子更是激动地语无伦次,围着王虎直转圈:“虎师祖!您太猛了!那什么首席,在您拳头底下就跟纸糊的一样!俺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地脉道宗!”
他那憨直的话语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,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。
然而,在这片欢腾之中,道一的目光却依旧平静,望向了玄天宗席位。按照规则,五局三胜,他们已胜三场,最后一场的胜负已无关晋级。但玄天宗那边,一股压抑到极致、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气息正在凝聚。
果然,玄天宗那位一直闭目养神、气息最为渊深的青袍领队,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利剑,穿透喧嚣,直射道一。那是玄天宗此次的领队长老,名为穆云天,修为已达合体九重,乃是真正触摸到大乘门槛的老怪物。
他并未因大势已去而颓丧,反而缓缓起身,一股浩瀚如星海、沉重如太古神山的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,竟让周遭的喧嚣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。
“道一宗主,”穆云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胜负已分,玄天宗认栽。然,宗门颜面不可轻辱。这最后一场,你我之间,可否换个方式?”
道一神色不变,淡然道:“穆长老请讲。”
“不动干戈,不论神通。”穆云天目光灼灼,“你我,论道如何?”
他伸手指向中央擂台:“于此台之上,阐述彼此之道,以道境高低,定此战胜负。既分高下,也让我等见识一下,贵宗能培育出如此多英才的‘地脉之道’,究竟有何玄奥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再次哗然!
“论道!竟然是论道!”
“不动手,只拼对大道的理解和自身道境?”
“这可是最凶险的比拼之一,道心不稳、道境不足者,甚至可能当场道基受损!”
“穆长老这是要以自身深厚的积累,在最后关头找回场子啊!”
所有人都明白,穆云天此举,是因为地脉道宗展现出的个体战力太过惊人,尤其是阿秀和王虎,几乎无解。
他选择“论道”,是想凭借自己数千年修炼的深厚道境,在另一个层面压制道一,为玄天宗挽回最后一丝颜面。
地脉道宗众人闻言,欢庆的气氛稍稍一凝。王虎眉头一拧:“这老家伙,输不起想玩阴的?”
阿秀轻声道:“论道凶险,关乎道心。”
洛风、柳莺等人也面露忧色。对方毕竟是老牌合体九重,道境积累必然极其可怕。
道一看着穆云天,嘴角竟微微勾起一丝弧度,平静应道:“可。”
一个字,云淡风轻,却带着无比的自信。
在无数道紧张、期待、怀疑的目光注视下,道一与穆云天同时迈步,身影一晃,便已出现在中央擂台之上,相对而立。
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对冲,没有法力澎湃的灵压碰撞。两人只是平静地站着,但无形的道韵已开始在他们周身流转、碰撞。
穆云天率先开口,声音如同来自九天,带着一种裁决天地的冷漠与秩序:“吾之道,乃‘玄天之道’。天行有常,不为尧存,不为桀亡。宇宙星辰,万物生灭,皆循天道轨迹。顺天者逸,逆天者劳。我玄天宗,便是代天执道,厘定秩序,肃清寰宇!”
随着他的话语,一股宏大、威严、仿佛代表着天地意志的法则之力弥漫开来!擂台之上,仿佛有日月星辰的虚影浮现,按照某种至高无上的轨迹运行,散发出令人心生敬畏、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煌煌天威!
这是他将自身对“天道秩序”的理解,以道韵显化而出!
台下不少修士感受到这股道韵,竟心生渺小之感,仿佛自身只是这浩瀚天道下的一粒尘埃。
然而,面对这煌煌天威,道一却缓缓摇头。
“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人之道,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”
他声音平和,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:“阁下所言之道,乃是‘已定’之天道,是强者为尊、弱肉强食之道的粉饰。视万物为刍狗,自身为执鞭者。此道,看似至高,实则……僵而不化,失其根本。”
道一向前踏出一步。
“吾之地脉之道,不同。”
“地者,厚德载物。承载山川河岳,孕育万类霜天。不择细流,故能成其深;不拒抔土,故能成其高。地脉之道,在于‘承载’,在于‘滋养’,在于‘秩序’中的‘生机’!”
“秩序,非为禁锢,而为生生不息之基石!我地脉道宗所求,非代天执道,而是梳理地脉,调和灵机,令万物各得其所,各循其性,此乃……秩序之源,生命之根!”
随着他的话语,一股截然不同的道韵自他体内弥漫开来!那不再是冰冷的、既定的天道轨迹,而是厚重、包容、充满无限生机与可能性的意蕴!
仿佛脚下的大地活了过来,无数地脉虚影在擂台之上蜿蜒流转,构成一幅万类竞自由、生机勃勃的壮丽画卷!这画卷之中,既有稳固的山川秩序,更有草木生长、鸟兽繁衍的盎然生机!
两股强大的道韵在擂台中央轰然碰撞!
没有声音,没有光芒,却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相互倾轧、侵蚀!
穆云天那代表着“既定秩序”的星辰轨迹,在接触到道一那蕴含“生机秩序”的地脉画卷时,竟开始微微震颤!
那冰冷的轨迹仿佛遇到了温暖的阳光,变得不再那么绝对,那裁决众生的天威,在那包容一切的厚重与生机面前,竟显得有些……苍白与狭隘!
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道?!”穆云天脸色微变,他感觉到自己坚定不移的道心,竟在此刻产生了一丝动摇!对方那“秩序中的生机”理念,如同在他坚固的道基上,敲开了一丝细微的裂缝!
道一并未回答,而是再次向前一步,目光清澈,仿佛映照着天地至理:
“天之道,利而不害。圣人之道,为而不争。”
“地脉之道,便是这‘利而不害’、‘为而不争’之道!梳理地脉,滋养万物,便是‘利而不害’;有教无类,引其向道,便是‘为而不争’!”
“此乃,秩序之本源,亦是……吾道之所在!”
“言出,法随!”
最后四字落下,道一周身道韵瞬间暴涨!那地脉画卷仿佛化为了实质,无尽的生机与秩序之力轰然扩散,如同春风化雨,润物无声,却又带着无可抗拒的同化之力!
穆云天那煌煌天威的星辰轨迹,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,如同沙堡遇潮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、消融!他闷哼一声,脸色瞬间煞白,身形晃动,连退三步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茫然!
他的道……竟然在正面碰撞中,如此轻易地败了?!败给了对方那看似温和,实则蕴含着更宏大、更本质秩序的理念!
全场,死寂无声。
所有人都被这无声却惊心动魄的道境交锋所震撼。他们看不懂具体的道韵碰撞,却能清晰地感觉到,穆长老那令人敬畏的天威,在道一宗主那包容而充满生机的道境面前,冰消瓦解!
高天之上,那几道一直隐晦存在的强横神念,此刻也微微波动,显然也被这番论道的结果所惊动。
道一收敛道韵,擂台异象瞬间消失。他平静地看着心神受创、道基动摇的穆云天,缓缓道:“穆长老,承让。”
穆云天张了张嘴,想要说什么,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,颓然垂首:“地脉之道……名不虚传。此战,是老夫……输了。”
裁判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:“论道……地脉道宗,道一,胜!总比分四比一!地脉道宗,晋级四强!”
短暂的寂静后,整个天枢城仿佛都被点燃了!
地脉道宗,以无可争议的实力,四比一碾压玄天宗,昂首挺进中天论道大会四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