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龙真人刚把火尖枪扛到肩头，枪尖的火星突然 “啪” 地爆开，溅出的金粒像撒了把糖。哪吒正被广成子推着往山下走，突然觉得丹田像被塞进了滚烫的栗子，刚温顺下去的火苗顺着血管往上窜，把耳尖都烘得发红，像抹了胭脂。
“又要闹？” 他赶紧按住小腹，红绫突然自己飘起来，在周身绕了三圈，把窜出的火星都裹成小球，“刚夸你们乖，现在又学土行孙钻空子 —— 再闹就把你们锁进神火罩，让杨戬变只猫看着！”
话音刚落，眉心突然传来刺痛，像被针扎了下。之前被燃灯道人点过的金砂痣突然发亮，把周围的金雾都吸了过来，在头顶凝成个旋转的小漩涡，像搅开的蜂蜜。广成子的拂尘刚碰到漩涡边缘，就被烫得卷了起来，穗子上的金粉簌簌往下掉，像融化的糖霜。
“不好！” 燃灯道人突然举起紫金钵盂，淡紫色的光晕刚罩住哪吒，就被漩涡撞得晃了晃，“这是强行吸纳本源的后遗症！” 他往哪吒手腕看了看，淡金色的血管正在突突跳动，像流动的蜜糖，“上次见老君炼九转金丹，火力没控制好，丹炉就这么炸的 —— 你这身子骨再硬，也经不住这么烧！”
哪吒感觉喉咙发紧，像被人塞了团干杏仁。他想张口说话，却喷出串带着芝麻的火星，把广成子的道袍都燎出个小洞，露出里面的棉絮沾着杏仁碎，像没填匀的馅料。丹田的灼痛越来越烈，漩涡旋转的力道把松针都卷了过来，在火里烧成细小的光粒，像撒了把金沙。
“早说别让他瞎练！” 黄龙真人举着剑在旁边转圈，剑光把靠近的火星都挡开，却挡不住那股灼热的气浪，“上次他用火轮碾核桃，把我的玉磬都震裂了，现在这动静比那时候大十倍 —— 再不想办法，岐山都要被他烧出个窟窿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道白光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，像根刚剥开的银丝糖。光里裹着的清香气把周围的灼热气浪都冲开了，带着松针和莲子的甜，把漩涡旋转的力道都压下去半分。哪吒眯眼望去，只见白光里站着个道人，手里的玉净瓶往下滴着水珠，落在地上竟变成小小的莲花，花瓣上还沾着露水。
“云中子师叔！” 他惊喜地喊，却又咳出点火星，把刚绽开的莲花燎得卷了边，“您瓶里的水能不能借点？上次您用这水浇过我的风火轮，把轮轴都洗得发亮，比西岐的井水甜！”
云中子刚落地，玉净瓶就往哪吒头顶倾了倾。仙露像串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，碰到漩涡就化作淡青色的雾气，把金红色的火苗都染成了淡绿，像掺了薄荷的糖浆。他看着哪吒眉心旋转的漩涡，无奈地敲了敲瓶底，把沾着的莲瓣抖落在地：“你这孩子，真是跟火结了缘。”
瓶里的仙露顺着哪吒的发梢往下淌，把窜出的火星都浇成了细小的光粒。他感觉丹田的灼痛渐渐缓解，像喝了口冰镇酸梅汤，漩涡旋转的力道也变得柔和，把周围的金雾都搅成了淡青色的云絮，像里裹了薄荷。
“强行吸纳本源之力，跟生吞热汤圆有什么区别？” 云中子用瓶底敲了敲哪吒的额头，把沾着的莲露抹匀，“上次见你师父太乙真人给你喂仙丹，都是捻碎了混着蜜喂，哪像你这样整吞 —— 经脉不被烧裂才怪，真当自己是铁打的糖罐子？”
燃灯道人收起紫金钵盂，看着仙露在漩涡里化开，突然发现钵盂里的杏仁酥渣竟自己浮了起来，被雾气裹着往哪吒那边飘：“仙长来得正好。” 他往旁边让了让，“这孩子的火带着混沌气，寻常法子镇不住 —— 上次老君用八卦炉试过，都被这火烘得发烫。”
云中子没理会众人，只顾着往哪吒身上洒仙露。玉净瓶里的仙露渐渐少了，哪吒头顶的漩涡却越来越淡，像快要融化的糖球。他突然从袖里掏出卷竹简，竹片边缘都磨得发亮，上面刻着的符文歪歪扭扭，像小孩子用树枝画的画，还沾着点桂花糕渣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 哪吒盯着竹简，突然觉得丹田的火苗又开始躁动，仙露带来的清凉感被压下去些，“是新的点心方子吗？上次赤精子师叔给过我一卷，上面画着怎么用莲子做糕，比这上面的字好看。”
“这是《火德真解》。” 云中子把竹简往他手里塞，竹片碰到哪吒的指尖，突然冒出点淡金色的光，“上古火神祝融留下的，比你师父的莲花诀管用 —— 上次在终南山整理古籍，从灶王爷的供桌底下翻出来的，上面的糕渣都晒硬了。”
竹简刚碰到哪吒的掌心，上面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。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，一个个从竹片上飘起来，在半空组成个旋转的火轮，轮边上还沾着芝麻。他试着用指尖碰了碰，符文突然炸开，化作无数光点往他眉心钻，像撒了把会跑的金砂糖。
“哎 ——” 他刚想喊，就觉得眉心像被塞进了团暖烘烘的棉花。无数画面顺着神识往里涌，像打开了装满糖人的匣子：有个红衣神人踩着火焰往前走，每步都踏出朵金色的莲花；有团火苗在指尖转了圈，变成串葡萄，颗颗都泛着光；还有只火鸟从火焰里飞出来，翅膀扇动时落下的火星，都变成了小小的点心……
“祝融大神！” 哪吒在心里惊呼，看着画面里的神人把火焰揉成面团，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，有的像桃子，有的像元宝，最后都变成了冒着热气的糕点，“原来火还能这么玩！上次我变葡萄火炸了，要是早学会这招，肯定能变串不会炸的！”
云中子看着他闭起的眼睛，玉净瓶又往他头顶滴了几滴仙露。仙露顺着发梢往下淌，在下巴尖凝成水珠，却没滴落，反而被周围的淡金色火苗裹着，变成颗颗透明的珠子：“别硬记招式。” 他声音放得很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“就像揉面团，得顺着面的性子来 —— 上次见你师父揉莲蓉，力道重了会出油，轻了又不成型，火候也是这个理。”
燃灯道人蹲在旁边，紫金钵盂扣着块刚从袖里摸出的桃酥，正偷偷往嘴里塞。他看着哪吒周身的火苗渐渐变得温顺，像被梳顺了的绒毛，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：“上次老君炼蜜丸，也是这样慢慢收火的。” 他把酥饼渣往嘴里掸了掸，“只是这孩子的火更机灵，像有自己的心思 —— 刚才还张牙舞爪，现在乖得像刚喂过的猫。”
广成子的拂尘在旁边扫来扫去，把散落的竹片碎屑都扫到一起。他发现有片碎竹上还沾着符文的印记，在月光下泛着淡金，像块没刻完的糖牌：“这竹简倒神奇。” 他对着云中子笑了笑，“上次见赤精子用龟甲占卜，还没这竹简灵 —— 你看这孩子，眉头都舒展了，比喝三碗莲子羹还管用。”
哪吒感觉神识里的画面渐渐慢了下来。祝融踏火而行的身影越来越淡，最后化作团温暖的光，融入他的丹田。之前乱窜的火苗突然找到方向，顺着经脉慢慢流淌，像被捋顺了的丝线。他试着按照画面里的法子，让火苗在指尖转了个圈，竟真的凝成颗小小的葡萄，紫莹莹的，还带着层金色的光边。
“成了！” 他惊喜地睁开眼，葡萄在指尖滚了滚，突然炸开化作淡紫色的雾气，把周围的金雾都染成了淡紫，像撒了紫薯粉的，“比杨戬变的葡萄还好看！他那葡萄会掉渣，我这能冒烟 —— 下次见面定要比一比！”
云中子收回玉净瓶，看着他指尖残留的雾气笑了：“总算没白瞎我半瓶仙露。” 他往瓶里看了看，里面还剩点底，飘着片莲瓣，“上次用这瓶给桃树浇水，结的果子甜得能掐出蜜，这次救你可比浇树费水多了 —— 回去得让你师父赔我三瓶桂花酒。”
哪吒突然想起什么，摸了摸眉心，却没摸到竹简的痕迹。那些晦涩的符文像刻在了神识里，只要心念一动，就能想起祝融捏火成糕的手法，连火候大小都记得清清楚楚：“这竹简怎么没了？” 他有点着急，“我还没看完怎么变桃子 —— 上次在瑶池吃的蟠桃，要是能用火变出来，肯定比真的还香！”
“早融进你神识里了。” 云中子敲了敲他的额头，指尖沾着的莲露渗进皮肤，“就像把糖霜撒进面里，看着没了，甜味却留着。” 他往哪吒丹田处指了指，那里的淡金色火苗正在轻轻跳动，像呼吸的小兽，“以后运转灵力时想着揉面团，别想着打架 —— 越急越容易炸，跟烙饼一个理。”
黄龙真人的剑已经归鞘，他正用剑鞘挑着颗从哪吒身边滚过来的金珠 —— 是之前火苗变的糖珠，透亮得像琥珀。“这珠子能卖钱不？” 他把珠子往云中子面前递了递，“上次在西岐集市见糖画张用糖做的龙，比这珠子小一半，都能换两串糖葫芦 —— 这要是拿到集市，能换一笼屉包子！”
“胡闹。” 云中子把珠子弹回给哪吒，金珠碰到红绫就融了进去，在上面留下个淡金色的圆点，像缀了颗小扣子，“这是火元凝结的精华，比你那包子金贵十倍 —— 上次在终南山见山神用这做过火种，埋在土里三百年都不灭，能催开石缝里的花。”
哪吒突然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，比刚才练火时还饿。他摸了摸怀里，发现下午剩下的半块桂花糕还在，只是被仙露泡得有点软，像块湿软的棉糖。他刚想往嘴里送，却见糕体突然冒起淡淡的金光，被他指尖渗出的火苗烘了烘，竟变得蓬松起来，像刚蒸好的发糕。
“居然自己热了！” 他惊喜地咬了口，甜香里带着莲露的清，比刚出炉时还好吃，“这是祝融大神教我的？” 他边嚼边说，糕点碎屑掉在地上，被残留的火星裹着，变成小小的金蝴蝶，“上次杨戬变仙鹤时，也能用灵气热红薯，现在我这火也能热糕 —— 以后不用借他的灵气了！”
广成子的拂尘扫过地上的金蝴蝶，把它们都扫成了星屑：“看来是真学会了。” 他往哪吒身上看了看，红绫上的焦痕已经淡得看不见了，上面的淡金色圆点像新绣的花纹，“上次见你用火尖枪烤红薯，烤焦了都不知道翻面，现在连糕都能热得正好 —— 这《火德真解》比你师父的莲花诀管用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 哪吒赶紧护着眉心，好像怕谁把竹简的灵气掏走似的，“师父的莲花诀能让我在水里呼吸，上次在玉泉山摸鱼，泡了三个时辰都没呛水 —— 这火诀再好，也不能在水里用，各有各的好！”
云中子突然往南方天际望了望，那里的黑云比傍晚更浓了，像团没和匀的面。他把玉净瓶往袖里收了收，瓶底的莲瓣被他捻在指尖，化作淡青色的光消散在风里：“碧游宫的动静越来越大了。” 他声音里带着点凝重，“上次在诛仙阵见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，剑气里就带着这股戾气 —— 你们以后出去要当心，别被他们的黑风沾了身，洗起来比灶王爷的锅底还费劲。”
燃灯道人收起紫金钵盂，钵盂里的杏仁酥渣已经凝成了块小金饼，散发着淡香：“万仙大阵怕是真要成了。” 他把金饼递给哪吒，“拿着当零嘴，饿了就闻闻 —— 上次在玉虚宫见老君用这法子存过糕点香，能安神。”
哪吒把金饼往怀里揣，正好压在桂花糕剩下的碎屑上。他感觉丹田的火苗越来越温顺，像只蜷在怀里的小猫，连呼吸都带着暖意。他试着往旁边的松树指了指，指尖的火苗窜出去，在树干上绕了圈，竟画出朵金色的桃花，花瓣上还沾着松针，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。
“能画画了！” 他兴奋地拍手，桃花在火光里轻轻晃动，把周围的夜色都染得暖融融的，“比西岐画舫里的画师画的好看！上次见他们用颜料画的桃花，没我这会发光 —— 以后能给杨戬画个大花脸，用这火画，保证他擦不掉！”
“别总想着捉弄人。” 云中子无奈地摇摇头，玉净瓶往空中举了举，剩下的仙露化作道白光，把周围散落的金雾都卷了进来，“这火能催花也能毁花，就像水能浇田也能淹田 —— 用在正途上才是本事，跟你师父教你的一样。”
广成子推着哪吒往山下走，火尖枪被黄龙真人扛在肩上，枪尖的火星已经变成了柔和的光晕，像挂了盏小灯笼。“回玉虚宫吃夜宵去。” 他对着众人喊，“我让厨房蒸了莲蓉包，刚学的新方子，用云中子师叔说的法子发的面，比上次的暄软 —— 去晚了可就被赤精子他们抢光了！”
哪吒被推着走时，回头望了眼刚才坐过的青石板。上面的金色莲花印还在，只是纹路里的芝麻被仙露泡得发胀，像刚发好的种子。他摸了摸眉心，那些祝融踏火而行的画面还在神识里闪，像放不完的糖画。
“下次要变桃花火。” 他对着夜空小声说，红绫在身后飘得像面小旗子，“要粉嫩嫩的，比杨戬变的金蝶好看 —— 还要变桃子火、梨子火，变一篮子水果火，让玉虚宫的师叔们都尝尝甜！”
云中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，玉净瓶里的最后一滴仙露落在青石板的莲花印上。淡青色的光晕闪过，莲花印渐渐隐入石中，只留下点淡淡的香气，像被风吹过的糕点铺。他往南方天际看了最后一眼，黑云里似乎有光点在闪烁，像藏在面团里的芝麻。
“祝融的法子，但愿能护他周全。” 他对着虚空叹了口气，身影渐渐化作白光，往终南山方向飘去，“下次见面，可得让他用新学的火诀给我烤个红薯 —— 上次在玉泉山吃的，还是杨戬变仙鹤烤的，不够甜。”
夜风穿过岐山的树林，把残留的金雾都吹向远方。山道上，黄龙真人扛着火尖枪的身影在月光下忽长忽短，枪尖的光晕把路面都照亮了，像铺了层碎金。广成子的拂尘偶尔扫过路边的野草，把沾着的露水都扫成小小的光珠，像撒了把银砂糖。
哪吒走在中间，红绫上的淡金色圆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。他能感觉到丹田的火苗像伴着脚步轻轻跳动，和着心跳的节奏，像首无声的歌谣。他突然想起云中子说的话，运转灵力时想着揉面团 —— 果然，火苗变得更温顺了，连指尖渗出的光都带着甜香。
“明天要去找杨戬。” 他对着广成子说，声音里带着期待，“让他看看我的桃花火 —— 上次他变松鼠偷我红薯，这次我用火画只大猫吓他，保证他下次不敢了！”
广成子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：“刚学好就想着捣乱。” 指尖沾着的桂花落在哪吒发间，像撒了把小金粒，“先去厨房吃莲蓉包，不然真被赤精子抢光了 —— 那老道上次抢了我半盘杏仁酥，到现在都没还。”
山脚下的玉虚宫灯火越来越亮，琉璃瓦檐角悬着的鎏金灯笼次第点亮，橘色光晕在夜雾里晕染开来，像颗浸在蜜里的果子。三更梆子刚过，远远就能闻到蒸笼掀开时蒸腾的热气裹着莲蓉和桂花的甜香，那香气混着柏木熏香顺着山势流淌，连带着山间夜露都沾了几分甜腻，把呼啸的夜风都熏得绵软起来。宫墙内飘出的童谣声忽远忽近，“云母屏风烛影深，长河渐落晓星沉”，唱得人心里痒痒的，仿佛能看见小仙娥踮着脚尖往蒸笼里塞枣泥馅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