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吒的混天绫正缠着多宝道人的黑幡打蝴蝶结，绫子上沾着的芝麻糕碎屑在阳光下闪成碎金。两人蹲在诛仙阵的青石板上，面前摆着从西岐厨子那抢来的糖火烧 —— 哪吒手里的半块还冒着热气，多宝道人啃得满脸糖霜，连道袍前襟都蹭上了焦黑的印记。
“你这吃法不对。” 哪吒用乾坤圈敲了敲多宝道人的手背，圈沿的金光把对方指尖的糖渣映得发亮，“得先舔掉糖霜再咬 —— 上次杨戬吃蜜饯，把糖渣蹭在三尖两刃刀上，现在那刀鞘都黏糊糊的，拔出来像扯麦芽糖。”
多宝道人正要用黑幡擦嘴，幡角突然被一阵阴风卷得飘起来。他刚想骂 “哪来的风把我的糖霜吹跑了”，就见哪吒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蹦起来，混天绫 “唰” 地展开成红绸，把两人裹成个粽子。
“嗤啦 ——” 暗紫色的光箭擦着绫子飞过，在对面的石柱上烧出个黑窟窿，焦糊味里混着点杏仁香 —— 是幽冥箭手箭簇上涂的迷魂药，用杏仁油调的，闻着倒像烤焦的杏仁酥。
哪吒把多宝道人推开，六只眼睛一起瞪向阵角：“谁这么缺德！” 他拍了拍战甲上的焦痕，玄铁甲被烫得卷了边，像块没烤好的曲奇饼，“我这战甲是我娘用昆仑蚕丝绣的云纹！上次在东海龙宫打架都没刮花，现在被你这破箭烧出个洞 —— 赔我三匹云锦，要西王母瑶池边种的那种！”
阵角的黑袍人正偷偷往箭镞上抹药膏，听见这话手一抖，药瓶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。瓶里的药膏泼出来，在青石板上晕开紫色的印子，像打翻了的桑葚酱。“少废话！” 他故意压粗嗓子，声音却抖得像被风吹的糖人，“我是幽冥箭手！专门收拾你这种抢别人点心的小毛孩 —— 上次黄天化偷了截教的核桃，就是被我用箭把核桃串在旗杆上的！”
多宝道人突然用黑幡指着那人的脚：“你鞋上沾着芝麻！” 他笑得直不起腰，“肯定是刚才偷摸蹭了我们的糖火烧 —— 还说我们抢点心，你这叫贼喊捉贼！上次赵公明偷喝琼霄的花蜜，也是这么偷偷摸摸的，被发现时嘴角还挂着蜜呢！”
幽冥箭手低头一看，果然有半粒芝麻粘在黑袍下摆。他慌忙用箭杆去刮，却把芝麻碾成了黑泥，像块没擦干净的锅底灰。“要你管！” 他把弓箭举得更高，箭簇的紫光晃得人眼花，“我这箭涂了幽冥草的汁液，能把你的混天绫烧成灰 —— 上次烧过杨戬的披风，现在他见了紫色就躲，连葡萄都不敢吃了！”
哪吒突然变出三头六臂，六只手同时举着法宝：“吓唬谁呢？” 他把火尖枪往地上一顿，枪尖的火苗燎得地面 “滋滋” 响，“上次在黑风山，我用火尖枪烤过幽冥草，那草烧起来像放烟花，最后还不是成了我的烤串调料？你这箭簇还没我烤的草串香呢！”
幽冥箭手被怼得脸发紫，突然拉满弓弦。三支紫箭带着尖啸射过来，箭尾的羽毛上还沾着点药渣，像撒了把碎芝麻。哪吒把混天绫往空中一抛，绫子在身前织成红网，箭簇撞在网上 “噼啪” 炸开，紫色的火星掉下来，像撒了把糖炒栗子。
“就这？” 哪吒从网兜里捡起支没炸开的箭，箭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 “幽冥” 二字，“字写得比我三岁时还丑！上次我在西岐学堂练字，先生说我写的‘火’字像团烤焦的红薯，现在看来比你这强多了 —— 要不要我教你？用糖稀在石板上练字，又甜又好擦。”
多宝道人突然拍了下手：“我知道他是谁！” 他凑到哪吒耳边小声说，“是十天君那边打杂的，上次摆阵时连香炉都摆歪了，被赵公明用鞭子抽了手心 —— 现在学人家当弓箭手，连箭都没磨亮，箭簇上还有锈呢！”
幽冥箭手气得弓弦都快拉断了。他猛地把箭囊里的箭全抖出来，二十多支紫箭在地上滚成圈，像堆没卖出去的紫葡萄。“看我射穿你的红绫子！” 他抓起三支箭同时搭在弦上，胳膊上的黑袍滑下来，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灰布衫 —— 袖口还沾着点面粉，像是刚揉过面。
哪吒突然把金砖往空中一抛，金光炸得紫箭轨迹都歪了。“你这箭连金砖都射不穿！” 他踩着风火轮在箭雨里转圈，混天绫甩出的红影把箭支全卷了起来，“上次我用这金砖挡过闻仲的鞭梢，那鞭子比你这箭硬十倍，现在还不是好好的？你这箭顶多能用来串糖葫芦！”
幽冥箭手的箭很快就射完了。他抱着空箭囊往后退，脚后跟磕在石柱上，疼得龇牙咧嘴。“等着！” 他捂着脚踝往阵深处跑，黑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糖火烧碎屑，“我去叫帮手！我师兄的‘化骨箭’能把你的战甲化成糖浆 —— 上次把黄飞虎的护心镜化了个洞，像块融化的麦芽糖！”
哪吒刚想追，突然被多宝道人拉住。“别理他。” 老道用黑幡指着地上的紫箭，箭杆上的药渍正在阳光下褪色，“那是吓唬人的。他师兄的箭上次射在桃树上，只把桃花射落了，树干连个印子都没有 —— 最后被桃仙用花瓣埋了半尺深，现在见了桃树就绕道走。”
两人正说着，突然听见 “咔嚓” 一声。幽冥箭手跑过的地方，地面裂开道缝，黑色的锁链像蛇似的钻出来，链节上还沾着泥土，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。多宝道人突然往后跳：“忘了告诉你！”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，“我刚才趁你说话，布了个‘锁仙阵’—— 这锁链沾了地心的阴气，能把你的风火轮冻住！上次冻过土行孙的靴子，让他在土里卡了三个时辰，最后是用热水浇才拔出来的！”
哪吒低头一看，脚踝已经被锁链缠住。链节上的寒气让风火轮转速慢了半拍，轮圈上的火苗像快灭的烛芯。“好你个老狐狸！” 他气得六只眼睛一起冒火，火尖枪往地上一戳，枪影把周围的锁链烧得 “滋滋” 冒白烟，“上次在黄河阵，你就用这招偷袭过雷震子，把他的翅膀缠成了麻花 —— 现在还来这套，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比谁的点心好吃吗？”
多宝道人盘腿坐在锁链织成的网里，往嘴里塞了块芝麻糕：“打赢了才能吃更好的。” 他指了指阵眼的方向，那里飘来烤鸡的香味，“通天教主让厨子烤了只灵鸡，放了八角和桂皮 —— 谁赢了谁吃鸡腿，输的只能啃鸡头！”
哪吒的肚子突然 “咕噜” 叫了。刚才打架太费力气，糖火烧早就消化完了。“算你狠！” 他突然把九龙神火罩往空中一抛，罩口对着锁链喷出火焰，“但你这锁链挡不住我的三昧真火！上次我用这火烤过熊掌，连骨头都烤酥了，现在就把你这锁链当烤串签子！”
火焰在锁链上烧得正旺，黑色的链节渐渐变成暗红色，像被烤热的铁块。多宝道人突然从袖里掏出个玉瓶，往锁链上倒了点水。“滋啦” 一声，水汽把火焰压下去不少。“别得意。” 他晃了晃玉瓶，里面的水声哗哗响，“这是玉泉山的泉水，能克你的火 —— 上次浇灭过罗宣的火龙，让他的火龙变成了落汤鸡，现在见了水就躲。”
哪吒突然把混天绫往锁链上缠，绫子上的火星在水汽里炸开，像放了串小鞭炮。“有本事别用水！” 他拽着锁链往自己这边拉，多宝道人被拽得往前滑了半尺，“上次在金鳌岛，你跟龟灵圣母比摔跤，输了就往她身上泼水，把她的道袍泼成了落汤鸡 —— 现在还玩这招，能不能换个新鲜的？”
幽冥箭手躲在远处的石柱后，正偷偷往箭上缠布条。他刚才跑回去找了半盒火油，想把箭变成火箭。可火油瓶太滑，刚举起来就 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，油液流出来，把黑袍下摆浸得透湿。“这次肯定能行！” 他用颤抖的手划着火折子，火苗刚碰到布条就 “腾” 地窜起来，把箭杆烧得像根火把。
“小心！” 多宝道人突然用黑幡指着那边，幡面的黑气把飞来的火箭挡了一下。火箭歪歪扭扭地撞在石柱上，火星溅了哪吒一脸，像撒了把热芝麻。“这蠢货！” 多宝道人气得跳脚，“我这锁链怕火！他这是帮你不是帮我 —— 上次他给赵公明递火把，把公明的胡须都燎了，现在还没被赶出师门真是奇迹！”
哪吒趁机用火尖枪挑断锁链，风火轮 “呼” 地窜起火苗。“谢了啊！” 他对着幽冥箭手喊，声音里满是得意，“下次放火前记得喊一声 —— 我好准备点，借你的火烤着吃！上次在西岐庙会，我用这法子烤过红薯，比灶上烤的还甜！”
幽冥箭手看着手里的半截火箭，突然蹲在地上哭了。不是因为没伤到哪吒，是因为火油瓶是他攒了三个月月钱买的，现在全泼光了。更倒霉的是，黑袍被烧了个洞，露出里面打补丁的内衣 —— 那是他娘给他缝的，补丁上还绣着朵小莲花。
哪吒突然扔过去块糖火烧。糕点落在幽冥箭手面前，糖霜在阳光下闪着光。“别哭了。” 他挠了挠头，混天绫把剩下的锁链都卷起来，“这糕放了双倍芝麻，比你那箭上的药膏好吃 —— 上次我师弟哭鼻子，我就用这个哄好的，现在他见了我就讨糕吃。”
多宝道人也走过来，用黑幡给幽冥箭手扇风。“起来吧。” 他从袖里掏出个药膏，是金灵圣母给的烫伤膏，带着薄荷香，“把这个涂上，比你那幽冥草药膏管用 —— 上次我被火尖枪燎了手，涂了这个三天就好了，还没留疤。”
幽冥箭手捏着糖火烧，眼泪掉在糕点上，把糖霜泡成了甜水。他咬了一口，突然笑了 —— 比截教灶房做的干粮软，真的放了很多芝麻。“对不住啊。” 他抹了把脸，把剩下的半块糕递过去，“我不该偷袭你 —— 我师兄说，打赢了能领到两盒杏仁酥，我才……”
“杏仁酥？” 哪吒眼睛一亮，“是不是用昆仑山的杏仁做的？上次三霄娘娘给我吃过，比核桃酥还香！”
多宝道人拍了下大腿：“我知道在哪！” 他指着阵西的营房，“截教的点心房就藏在那 —— 上次我去偷过芝麻，看见货架上堆着好几箱杏仁酥，还有桂花糕和蜜饯！”
三人对视一眼，突然默契地收拾起东西。哪吒把火尖枪别在腰后，多宝道人叠好黑幡，幽冥箭手则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箭杆捆成一束 —— 说不定能当烤串签子用。“走！” 哪吒踩着风火轮带头往营房飘，“去晚了就被别人抢光了！上次在玉虚宫，我和杨戬抢最后一块云片糕，把桌子都掀了，最后还是元始天尊分的半块才罢休。”
幽冥箭手突然拉住他的混天绫：“等等！” 他指着自己的黑袍，“能不能借你的火尖枪烤烤？刚才泼了火油，穿着难受 —— 上次我师兄用火龙珠烤过湿衣服，比晒太阳快多了。”
哪吒刚想答应，就听见营房方向传来喧哗。三个截教弟子正举着糕点往嘴里塞，手里的杏仁酥碎屑掉了一地。“不好！” 多宝道人拽着两人就跑，“是乌云仙他们！那家伙吃糕最快，上次抢了我一整盒芝麻糕，三两口就吃完了，连渣都没剩！”
营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。灶台上摆着刚出炉的桂花糕，蒸笼里的莲蓉包还冒着热气，货架上的杏仁酥堆得像小山。乌云仙正抱着个蜜饯罐往嘴里倒，蜜饯核吐得满地都是，像撒了把小石子。“谁让你们进来的！” 他看见三人，嘴里的蜜饯差点喷出来，“这是通天教主赏的！上次我在诛仙阵立了功，才领到这么多点心 —— 要吃自己去领！”
哪吒突然变出三头六臂，六只手同时抓起不同的糕点：“先到先得！” 他左胳膊夹着杏仁酥，右胳膊抱着桂花糕，“上次在瑶池，我和孙悟空抢蟠桃，他一个跟头翻十万八千里，最后还不是被我抢了最大的那个？你这速度太慢了！”
多宝道人用黑幡把蜜饯罐罩住：“别吃独食！” 他往幽冥箭手手里塞了块莲蓉包，“这包放了莲心，吃了解腻 —— 上次我吃多了芝麻糕，就是靠这个压下去的，不然牙都要粘在一起了。”
幽冥箭手捧着温热的莲蓉包，突然觉得偷袭什么的都不重要了。这包子比他娘做的菜团子软，莲蓉里还放了冰糖，甜得恰到好处。他刚想再拿一个，突然发现乌云仙正偷偷往怀里塞杏仁酥，袍角鼓鼓囊囊的像揣了只小刺猬。
“别藏了！” 他指着乌云仙的肚子，“你腰带都快崩开了 —— 上次赵公明吃了三斤核桃糕，腰带断了，只能用捆仙绳当腰带，被我们笑了半个月。”
乌云仙赶紧把杏仁酥拿出来，脸涨得通红：“谁藏了！” 他把糕点往桌上一放，“我是想分给大家 —— 这盒给你。” 他往幽冥箭手手里塞了盒蜜饯，“上次你帮我修过弓箭，一直没谢你呢。”
五人围着灶台分点心时，外面突然传来通天教主的声音。“你们在偷吃东西？” 老道的拂尘挑开帘子，看见满桌的糕点碎屑，突然笑了，“正好，我带了新做的核桃酥 —— 放了蜂蜜和芝麻，比你们手里的都香。”
哪吒赶紧往嘴里塞了块杏仁酥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我们在比谁的糕点好看！” 他举着块桂花糕，“这个像月亮，比你上次用剑气画的圆多了！”
通天教主往他手里塞了块核桃酥：“算你有眼光。” 他指着幽冥箭手的黑袍，“你这衣服怎么回事？被火烧了？上次我让金灵圣母做了新的道袍，料子比这个好，上面还绣了莲花 —— 跟我来拿一件，顺便把这些糕点带回去，省得在这争抢。”
众人跟着通天教主往营房外走，手里都捧着满满的点心。哪吒的混天绫兜着杏仁酥，多宝道人的黑幡裹着桂花糕，幽冥箭手的箭囊插满了蜜饯，乌云仙则抱着个大罐子，里面的莲蓉包还冒着热气。锁链织成的 “锁仙阵” 早就被踩成了废铁，紫箭的药渍在阳光下褪成了淡紫色，像撒了把桑葚干。
走到诛仙阵的出口时，哪吒突然想起什么：“对了！” 他指着幽冥箭手，“你的弓箭还能用来串烤串 —— 上次我用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串过烤肉，比铁签子好用多了！下次咱们一起去后山烤红薯，用你的箭当签子，肯定香！”
幽冥箭手蹲坐在断壁残垣上，指腹摩挲着漆黑的箭杆，粗糙的老茧蹭过淬毒的凹槽，忽然被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惊得一抖。这把跟随他征战三载的幽冥追魂弓，此刻在夕阳余晖下泛着诡异的幽蓝，却意外让他想起灶台里跳跃的火苗。
他抽出一支箭矢，金属箭簇折射的冷光在眼底晃动，突然咧嘴笑出声来。指尖拂过箭杆上细密的符文，那些曾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诅咒纹路，此刻竟像极了母亲烙在面饼上的花纹。这倒像个好烤签子。 他把箭杆横在鼻前轻嗅，仿佛已经闻到了焦香。
箭杆缠着的玄铁丝线在指间灵活穿梭，他麻利地将红薯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，尖锐的箭簇轻易穿透薯块，金黄的薯肉渗出晶莹的蜜汁。得找些松枝。 他用袖口随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，把串好的红薯串插进腰间，肩头的箭囊随着动作哗啦作响，惊起两只栖息在瓦砾堆里的麻雀。
眯眼望向远处蒸腾着雾气的田垄，记忆里那片饱满的红薯地在暮色中渐渐清晰。就在西北角的破庙后头。 他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酒葫芦，喉结滚动了两下，再顺几个陶罐，烤红薯配老酒，比喝孟婆汤还舒坦。 说着便扛起长弓，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在空荡荡的街巷里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