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时,游古辛的指尖,还在摩挲狙击手手机里的照片。
年轻的穆超原站在两个男孩中间,左边那个戴翡翠扳指的少年,左眉骨有道浅浅的疤,与柳正宏现在的疤痕轮廓完全重合。
他突然扯掉手臂上的输液针,针头拔出的瞬间,血珠在床单上凝成细小的Ω形,像在嘲笑这场被基因缠绕的困局。
“游先生,你的失血超过30%。”护士的声音带着惊慌,却被他眼神里的寒意冻住。
游古辛抓起搭在床尾的战术背心,子弹穿透的破洞处还沾着供电室的灰尘,他摸出藏在夹层的微型硬盘,那是从狙击手电路板里拆出来的核心部件,金属外壳在掌心烙下冰凉的印子。
病房的窗户没关严,雨夜的风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。
游古辛突然想起狙击手临终的话,“Ω不是字母,是坐标”,硬盘里的加密文件命名恰好是“Ω-73”。
他咬开硬盘外壳,芯片上的电路纹路在手机手电筒下展开,竟与柳紫妤手臂上曾浮现的血管图完美重叠,那些发光的纹路,根本不是地图,是基因序列的可视化图谱。
柳紫妤的病房在走廊尽头,监护仪的滴答声与她的心跳频率逐渐同步。
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,液体里悬浮的微小气泡缓缓上升,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,那些在培养皿中翻滚的基因片段。
床头柜上放着半融化的翡翠碎片,紫色液体已经凝固成块,用指甲刮开表层,里面露出的金属线组成个微型天线,柳正宏的扳指,根本是个信号发射器。
“柳总,治安局的人要录口供。”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发颤,手里的文件夹抖得厉害。
柳紫妤接过笔,指尖触到纸张的刹那,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烫金相册,第三十七页夹着的Ω形书签,边缘磨损的痕迹与翡翠碎片完全一致。
“让他们等十分钟。”她翻开文件夹,嫌疑人名单上“张维京”的名字被红笔圈出,旁边标注着“柳氏集团前安保部副主管,三年前因挪用公款被辞退”。
游古辛踹开病房门时,柳紫妤正用镊子夹起翡翠碎片。
他的军靴在地板上踏出的水渍里,混着未干的血迹,在灯光下泛出暗红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他将硬盘芯片拍在床头柜上,手机屏幕里的基因图谱突然亮起,与柳紫妤手臂残留的灼热感,产生共鸣。
“你父亲的实验,根本不是研究免疫缺陷。”他的指节叩击屏幕:“是在制造基因钥匙,而你,是锁芯。”
窗外的雨突然变大,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。
柳紫妤的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滴在芯片上,图谱的某段序列瞬间变红,那是K博士的基因标记,与父亲实验室存档的样本完全吻合。
“柳正宏要的不是坐标。”她突然笑出声,笑声里带着自嘲:“是能激活整个基因库的钥匙,我的血液。”
穆超原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,听筒里的电流声比雨声更嘈杂。
“古辛,别冲动。”老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:“Ω坐标藏着的,是你母亲的研究成果。”
游古辛突然将手机按在芯片上,信号干扰让穆超原的话变得断断续续:“……当年柳正宏偷走样本……K博士是唯一能稳定基因序列的人……”
救护车的后门被猛地拉开,冷风卷着雨水灌进来。
柳正宏的黑色轿车就停在急诊楼对面,后座的车窗半降,K博士的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试管,里面的蓝色液体正顺着管壁缓缓流动。
“老板,基因序列已经解析出60%。”驾驶座的黑衣人递过平板,屏幕上的Ω图谱正在扩张:“只要拿到柳紫妤的骨髓样本,就能完成最后拼接。”
柳正宏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,左眉的疤痕在路灯下泛着青紫色。
他突然抓起青铜铃铛,摇晃的频率比在停车场时快了三倍,这是启动备用信号塔的密码,柳氏集团大楼顶层的避雷针,其实是个基因信号放大器。
“K博士,准备好提取设备。”他看着急诊楼的灯光:“今晚,我们把柳家欠Ω的,连本带利讨回来。”
游古辛突然拽着柳紫妤冲出病房,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他们身后次第熄灭。
他的军靴踩在楼梯转角的积水里,水花溅起的高度恰好避开监控死角,这是天阶高手的本能,即使失血过多,肌肉记忆仍在精准计算每一步。
“穆超原在骗我们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:“你父亲的实验记录里,有个被涂黑的名字,现在我知道是谁了。”
柳紫妤的指尖,在消防栓的金属栓上划过,父亲刻在上面的Ω符号早已被岁月磨平,但她仍能摸到那些凹陷的纹路。
“是K博士,对吗?”她想起张维京倒地时掉落的工作证,背面的条形码编号,与父亲实验室销毁清单上的某份文件编号只差一位。
“张维京是被安插进来的棋子,用来监视我的基因变化。”
急诊楼的停车场突然传来爆炸声,火光中,柳正宏的轿车像条黑色的鱼,冲破警戒线向主路驶去。
游古辛突然将柳紫妤推到消防栓后,自己抓起旁边的灭火器,在第二辆偷袭的越野车冲过来时,精准砸中对方的前挡风玻璃。
玻璃碎裂的瞬间,他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戴着Ω形徽章,那是新秩序的核心成员标识。
“往地下室走!”游古辛拽着柳紫妤钻进通风管道,管壁的铁锈蹭在她的白衬衫上,留下与父亲实验服上相同的褐色痕迹。
管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柳正宏的声音透过金属传来:“把整栋楼的基因探测器打开,她跑不远!”
通风管道的尽头是片开阔的地下室,堆放着废弃的医疗设备。
柳紫妤突然在台旧ct机后面停下,机器的显示屏虽然黑屏,但残留的影像数据里,有个模糊的Ω形阴影,这是医院三年前的设备,却收录着与她相同的基因标记。
“我父亲当年肯定来过这里。”她的指尖抚过机器上的柳氏集团LoGo:“这里是他的秘密实验室。”
游古辛的战术刀突然出鞘,抵在身后一个黑影的咽喉。
对方的面罩在挣扎中脱落,露出张布满烧伤的脸,左眉的疤痕与柳正宏如出一辙,只是更浅,是照片里那个没戴翡翠扳指的少年。
“穆老让我们来的。”黑影的声音发颤:“他说,只有柳总才能阻止K博士激活基因武器。”
雨还在下,急诊楼的灯光,在雨幕中晕成一团团光晕。
游古辛盯着黑影左眉的疤痕,突然想起穆超原手机里的照片,原来当年的两个男孩,一个成了疯狂的复仇者,一个成了穆超原的秘密棋子。
而柳紫妤手臂上残留的灼热感,正在缓缓聚集,形成新的图案。
这次不再是坐标,是串基因密码,末尾的签名是父亲的名字,旁边画着个小小的Ω。
他知道,这场关于基因与血缘的战争,才刚刚揭开真正的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