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奶奶?”
姜墨禾先是愣了一下,却并没有很惊讶。
“你不觉得奇怪?”沈满爷倒是有些吃惊,他还在想要不要提及那些过往,没想到姜墨禾像已经洞悉这一切一般。
姜墨禾笑笑,摇了摇头,“其实,上次您要我接奶奶到这里来养老的时候,我就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。
而且,我好几次在房间里看到您和奶奶在院子里聊天时,并不像只是认识的样子,反倒是像……故友重逢……”
说故友重逢,好像还有点轻了。
因为姜墨禾看到过沈满爷看向奶奶时目光里蕴藏的温柔,那是姜墨禾平日里在他身上没有看到过的。
“你是个留心观察的孩子,”沈满爷笑了起来,“要说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。
虽然当年,你奶奶毅然选择了你爷爷,我是抱憾终身,但阴错阳差,你来到了我们家,做了我的孙媳妇,我觉得,或许这就是缘份的奇妙延续。”
“所以,当年,您为了我奶奶留在了乡下,没有再回城,但是也没有等到我奶奶?”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,姜墨禾有说不出的感触。
她不知道他们当年经历了什么,但单从小时候爷爷经常带她到沈家来玩的记忆,她基本能断定,爷爷和沈满爷交情匪浅。
“一则是城里已经没有家了,毫无眷恋;二则是我喜欢的人在乡下,不想离开;还有就是,当年因为我一直做代课老师,当时我要是走了,那些孩子就没有人教了。
其实,我觉得留在这里,也挺好的。”
最后,沈满爷悠悠地叹了口气,眼神里闪过了几许落寞。
“沈爷爷,您和爷爷还有奶奶,是怎么和解当年的关系的?”
姜墨禾好奇的是这个,三个人的感情,沈满爷真的能做到默默退出,然后祝福吗?
她想听听他们的故事。
现在和沈知野的感情,也在面临着三个人的危机,或许还能从他们的故事里,听听经验。
“哈哈,不存在什么和解啊!”沈满爷摆摆手,又轻抚了下巴下发白的胡子。
“我默默喜欢玉芬很多年,只是没想到,她一直对你爷爷情有独钟。所以最后,我喜欢的人,和我至交的老哥们儿,成了两口子。”
“那爷爷奶奶他们,知道你的心意吗?”姜墨禾没想到,沈满爷居然是他们三人世界里的局外人。
“年轻的时候不知道,后来,你爷爷快走的时候,我跟他坦白了。
我要他放心走,玉芬我会替他照顾她周全,他老泪横流,只说对不住我。
只可惜,后来发生的事,根本不受我们掌控。”
沈满爷说到这里的时候,神色黯淡。
“你奶奶固执,根本不允许我靠近,加上后来你爸爸和大伯也发现了端倪。你爸爸,还暗地里亲自到这里来说过这事,他不同意我跟你奶奶走得太近,不想招闲话。”
从沈满爷这里听到跟爸爸姜卫民相关的事,姜墨禾大为震惊。
“爷爷,对不起!”姜墨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迟暮老人,看着他斑白的双鬓和布满岁月沟壑的脸,她觉得爸爸当年或许做错了。
感情的事,不应该是顺其自然吗?做儿女的为什么要因为世俗而横加干涉老人的感情呢!
“傻孩子,我说这些,并不是责怪谁。而且当时你爸来时,还特别客气地带了礼物,很委婉地说了这些事对你奶奶会造成负面影响。
他不会像你大伯那样蛮横,你不用有分毫自责。
其实,只要你奶奶过得好,我远远地看着,也够了。不招惹是非,确实是对她最大的保护。”
沈满爷露出了谦和且善意的微笑。
“所以,其实,你看到奶奶在大伯家过得不幸福,让我带奶奶来这里养老,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去冲破世俗眼光,才说出口的吧。”
姜墨禾动容地擦了擦微微浸润的眼角,心里早就被沈满爷深藏心底的那份爱感动。
“呵呵,黄土都埋到脖子了,我呀,根本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。我最担心,还是玉芬会拒绝。不过,上次她能到我家里来住了几天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”
沈满爷说的是实话,年龄这么大了,情啊爱啊什么的他早都已经看淡了,能重聚已经解了多年的心结。
“我只希望,你跟铁蛋这孩子,以后能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,能不离不弃,相伴到老。这是他的福气,也是爷爷现在最大的心愿了。”
沈满爷沉吟了很久,缓缓看向村口的方向。
“墨禾,如果你对他也有几丝喜欢,那么,就不要让上天决定你们的感情,好好把握。
我看人不会错,只有你能给他安稳的幸福。当然,爷爷也能很负责任地对你保证,铁蛋他心性纯善,不会负你的。”
姜墨禾拢了拢耳边垂落的发丝,只是莞尔冲他勾了勾唇,没有答应,也没有否认。
虽然沈满爷说得很诚恳,也很质朴,但是感情的事,还是不能勉强。
这一点,姜墨禾毫不动摇。
她说过会再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,就等这两天过去后,沈知野回来自己做抉择吧。
如果他这趟出去,已经把曾经烙印在心底对李珍珠的执念放下,那么,以后自己和他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。
否则,一切空谈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。
然而,就在姜墨禾静待着沈知野回来的第二天,已经好多天不曾露面的姜保才骑着辆二八大杠,出现在了沈家大院外。
“你谁呀,在这里东张西望!”朱大海正在给院墙角的花圃浇水。
他的块头比较大,加上有点微胖,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,让姜保才没敢胡咧咧喊。
他嘿嘿一笑,冲朱大海道:“我,我找姜墨禾,麻烦喊她出来,我是她堂哥,亲的,亲的。”
姜保才见识过沈知野的招式,那不是他能惹的,而且他对沈家现在成立了民间武堂这事早有耳闻。
看到此时对自己并不客气的朱大海,再看看院里在扎马步的狗剩和狗娃两兄弟,他担心自己不客气,比较容易挨打。
所以说话语调不自觉地变得狗腿,连带着身体都跟着点头哈腰。
“嫂子怎么还有这么弱鸡的堂哥,看着不是一副好人样。”
朱大海把手里的洒水壶放下,应声后,边嘀咕着朝后院在洗衣服的姜墨禾走去。
“嫂子,外面有人找,说是……”
朱大海话还没说完,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,已经推开自己朝屋外跑去了,那速度快到令人发指。
“……我,话还没说完呢。”
朱大海眨了眨眼睛,感觉不可思议,今天的姜墨禾可太不一样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