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，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餐厅，落在木质餐桌上，像一层温柔的金纱，连细小的尘埃都被镀上了暖辉，在空气里缓缓旋转。
苏念星踩着楼梯下楼时，陆廷渊已端坐在餐桌前。晨曦从侧面落地窗涌进来，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轮廓——白色衬衫剪裁得体，领口微敞，锁骨若隐若现，气色恢复如常，仿佛昨夜那个因胃痛而蜷曲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。
“早。”他主动开口，嗓音带着晨间特有的低哑，却比往日温和许多，像被阳光熨平了棱角。
“早。”她在他对面坐下，陈叔适时端上早餐：温热的牛奶、刚出炉的可颂、半熟煎蛋，香气在金色光线里浮动，气氛竟意外地融洽，仿佛两人已这样并肩生活了多年。
饭后，陆廷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，忽然叫住她：“等一下，有件事想跟你说。”
他起身，从一旁的公文袋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，推到她面前。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，墨色润泽，像刚出炉的誓言。
“契约补充条款，看看，没问题就签字。”
苏念星接过，目光扫过纸面——
“婚姻存续期间，双方应提供必要的情感支持，包括但不限于陪伴出席公开场合、应对家族事务、在对方遭遇困难时给予合理帮助。”
她怔住，指尖在“情感支持”四个字上轻轻摩挲，仿佛能触到那些藏在墨迹背后的温度。抬头看他，阳光恰好落在她睫毛上，投下一弯颤抖的阴影：“这是……”
“昨晚的事让我觉得，”他顿了顿，目光移向窗外，似在寻找合适的措辞，又似在掩饰一闪而过的柔软，“我们的契约太冰冷了。既然是夫妻，哪怕只是名义上的，也该有些温度。”
晨光在他侧脸勾勒出金线，轮廓分明，却莫名柔软。苏念星握着笔，却迟迟没有落下。她听见自己心跳擂鼓，像要冲破胸腔。她轻声问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陆廷渊，你以前……也会对别人妥协吗？”
她想问的，其实是——这份“情感支持”，是不是只给她一个人的？是不是从此往后，她可以在他的世界里，光明正大地占据一个专属坐标？
陆廷渊看着她，眼神深邃如海，像要把她吸进去。他并未立刻回答，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，抿一口，苦涩与醇香在舌尖绽开，才低低开口：“你希望答案是什么？”
他将问题抛回给她，像一场不动声色的试探，又像一种默许——允许她越界，允许她贪心，允许她把“名义”这两个字，一寸寸磨成“唯一”。
苏念星脸颊微热，像被阳光烫了一下，迅速低下头，在契约上签下名字。最后一笔勾出小小的尾钩，像在心里种下一枚无形的倒刺——从此牵扯，从此羁绊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随便问问。”她小声嘟囔，试图掩盖心跳的轰鸣。
陆廷渊接过文件，看到她娟秀的签名，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，像月色掠过湖面，涟漪轻荡。他收好纸张，声音恢复一贯的清淡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软：“下午有个商业晚宴，你陪我一起。秦舟会送礼服过来，准备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她点头，转身走向画室，脚步轻盈，却又不自觉攥紧了指尖——那里还残留着纸页的温度，以及他方才凝视时，落在皮肤上的灼热。
门轻轻阖上，阳光继续流淌，尘埃继续旋转。
那份契约之外的情愫，似乎已经悄然萌芽，在两人之间，悄悄生根，像藤蔓，一寸寸攀上心脏的围墙，开出无声却绚烂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