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
深入骨髓的冰冷,是这块漆黑金属碎片带给凤千羽的第一个触感。
仿佛它不是一块金属,而是一块,从万古冰川最深处,挖出来的,永恒玄冰。
然而,与这股冰冷截然相反的,是她体内,那几乎要沸腾燃烧起来的帝凰血脉!
一冷一热,两种极致的感受,在她握住碎片的掌心与奔腾的血脉之间,形成了一种,奇异而强烈的共鸣。
“怎么了?”
墨九渊的声音,在耳畔响起。他察觉到了凤千羽的异常,身形一闪,便来到了她的身边,目光,落在了她手中的那块“废铁”上。
凤千羽没有立刻回答,她紧蹙着眉头,分出一缕神念,小心翼翼地,探入这块金属碎片之中。
然而,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。
她的神念,如泥牛入海,没有引起丝毫波澜。那碎片内部,仿佛是一片,绝对的,虚无。
她不信邪,又尝试着,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。
可那精纯的灵力,在接触到碎片的瞬间,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,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。
这东西,就像一个,只进不出的,黑洞。
“好奇怪的东西。”凤千羽抬起头,看向墨九渊,眼中带着一丝困惑,“它没有任何灵力波动,却能引起我血脉的共鸣。”
她的目光,转向了那三座宝山旁边,正因为墨九渊的靠近而吓得瑟瑟发抖的裂天金刚猿。
“喂,大猴子。”凤千羽扬了扬手中的碎片,“这东西,你是从哪里得来的?”
“啊?吾皇……您说这个啊……”
裂天金刚猿看到凤千羽手中的东西,巨大的猴脸上,露出了一丝,茫然和回忆的神色。
它挠了挠头,瓮声瓮气地道:“这个……老猿我,也记不太清了。好像是几百年前,有一次,我去万仞魔峰最深处的‘葬神谷’里溜达,看到天上掉下来一块……着了火的石头,砰的一声,砸了个大坑。”
“当时那石头烧得通红,等它冷了,就剩下这么一小块黑不溜秋的玩意儿。老猿我试了试,发现它硬得很,我用尽力气都捏不碎,就觉得,可能是个宝贝,随手就扔进宝库里了……后来就给忘了。”
它一边说,一边小心翼翼地,偷瞄着凤千羽的神色,生怕这位新皇,会因为它献上了一块“废铁”而降罪。
“葬神谷?天上掉下来的石头?”
凤千羽敏锐地,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。
而一旁的墨九渊,在听到裂天金刚猿的描述后,那双,一直古井无波的深邃黑眸,竟是,猛地,缩了一下!
他一步上前,从凤千羽手中,拿过了那块金属碎片。
他的动作很轻,但凤千羽却能感觉到,他那常年温暖的手指,在触碰到自己时,竟带着一丝,微不可察的,颤抖。
他在……激动?
墨九渊将碎片托在掌心,鬼面之下,那双眼眸,死死地,盯着这块毫不起眼的“废铁”。
良久,他才用一种,压抑着惊涛骇浪的,沙哑声音,缓缓开口。
“这不是石头。”
“这是……兵器的碎片。”
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”他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凤千羽,“这是……‘永夜帝兵’的碎片!”
“永夜帝兵?!”
凤千羽的心神,猛地一震!
这个名字,带着一种,与生俱来的,霸道与苍茫。
“那是什么?”她追问道。
“那是,太古时期,第一位觉醒了暗夜帝凰血脉的无上存在,她的,本命帝兵。”墨九渊的声音,带着一丝,对远古传说的敬畏。
“传说,那件帝兵,是由天外坠落的‘永夜神金’,辅以初代帝凰的心头之血,燃烧了九九八十一万年的本命神火,才最终铸成。此兵一出,万法臣服,连日月星辰,都要为之黯淡!”
“只是,在太古末年那场,席卷了整个大陆的‘诸神之战’中,初代帝凰,与一位来自域外的神魔,同归于尽。她的‘永夜帝兵’,也在那一战中,被彻底打碎,化作了无数碎片,散落于天地之间。”
墨九渊将碎片,重新放回凤千羽的手中,眼中的光芒,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。
“千羽,这块碎片,对任何人来说,都只是一块坚硬的废铁。但对你而言,它是,无价之宝!”
“它之中,蕴含着一丝,最原始的,帝凰本源!所以,你的血脉,才会与它产生共鸣!它,可以帮你,更好地,理解和掌控,你体内的力量!”
原来如此!
凤千羽的心中,掀起了滔天巨浪!
她万万没有想到,自己的一次心血来潮,竟然,能得到如此惊天动地的,意外之喜!
这哪里是废铁?
这分明是,通往力量之巅的,钥匙!
“要怎么用它?”凤千羽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,看向墨九渊。
“用你的血。”墨九渊言简意赅。
凤千羽毫不犹豫,指尖灵力微吐,逼出了一滴,殷红如血钻,又带着一丝淡淡金芒的,精血。
当这滴血,滴落在漆黑的金属碎片上的瞬间。
“嗡——!”
异变,陡生!
那块,之前死气沉沉,连灵力都无法撼动的碎片,猛地,爆发出了一阵,低沉的,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,嗡鸣!
一道道,肉眼可见的,暗金色符文,如同活过来一般,从碎片的表面,流淌而出!
它不再冰冷,而是变得,滚烫!
在三尊兽皇,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,那块漆黑的碎片,竟是,在凤千羽的掌心,缓缓地,融化了!
它化作了一滩,流淌着暗金色光芒的,神秘液体,然后,顺着凤千羽掌心的血痕,主动地,融入了她的身体之中!
“呃!”
凤千羽闷哼一声,只觉得,一股,苍凉、霸道、孤寂,而又,无比浩瀚的,远古记忆洪流,猛地,冲入了她的脑海!
她仿佛看到了一片,被永恒黑夜笼罩的,破碎星空。
一位,看不清面容,身披暗金帝铠的绝世女子,手持一柄,能斩断星河的漆黑长枪,独立于虚空之中。
在她的对面,是无穷无尽的,狰狞可怖的,域外魔神!
“犯我疆土者,虽远,必诛!”
一声,清冷而决绝的敕令,响彻星海!
下一瞬,那女子,便化作一道,撕裂永夜的暗金色流光,义无反顾地,冲入了那无尽的魔潮之中!
画面,到此,戛然而止。
凤千羽猛地睁开双眼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额头上,已满是冷汗。
那场面,太过震撼!
仅仅是一丝记忆残片,那股,毁天灭地的威势,就让她,险些心神失守!
她摊开自己的手掌。
只见,在她白皙的右臂之上,不知何时,多出了一个,神秘的,暗金色纹身。
那纹身,正是一柄,断裂的长枪!
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体内的帝凰血脉,与这个纹身之间,建立起了一种,血脉相连的,神秘联系。
她甚至觉得,只要自己心念一动,就能,从这纹身之中,借来一丝,属于“永夜帝兵”的,锋锐之气!
“感觉怎么样?”墨九渊关切地问道。
“我很好。”凤千羽摇了摇头,眼中的震撼,缓缓退去,取而代之的,是前所未有的,坚定与渴望。
她看向裂天金刚猿,郑重道:“大猴子,你这次,立了大功。除了丹药,我再许你一个承诺。日后,可凭此承诺,向我提一个,我力所能及的要求。”
裂天金刚猿闻言,先是一愣,随即,狂喜!
一位皇阶强者的承诺,这价值,甚至,比那颗皇极丹,还要珍贵!
它连忙,用尽全身的力气,五体投地,山呼海啸:“谢吾皇恩典!老猿我,愿为吾皇,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!”
一旁的九幽吞天雀和幽冥玄水蛟,看得是,羡慕嫉妒恨。
早知道这块破铁疙瘩这么重要,它们当初,就该把它从猴子的宝库里抢过来啊!
凤千羽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断枪纹身,凤眸之中,燃起了,熊熊的烈焰。
初代帝凰,永夜帝兵,诸神之战,域外神魔……
一个,更加波澜壮阔,也更加凶险万分的,世界画卷,正在她的面前,缓缓展开。
“墨九渊,”她转过头,看着他,“看来,我的成皇之路,注定,不会太平静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墨九渊握住她那只,印着断枪纹身的手,十指相扣,语气,平淡,却又,充满了,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你的路,我陪你走。”
“你的敌人,我帮你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