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逸站在石门前，手还贴在那片漆黑的门板上。玉片紧贴掌心，震动得几乎要飞出去。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东西在动，不是声音，也不是气息，而是一种熟悉的牵引力，像是血脉里的某段苏逸站在那道黑门前，手还贴在门板上。玉片在他掌心发烫，震动越来越急，像是要从他手里跳出去。陈梦瑶拄着登山杖，喘得厉害，脚踝肿得明显，走路一瘸一拐，但还是撑着走到了他身边。
“有反应？”她问。
“不止是反应。”苏逸没回头，“它认我。”
他把玉片按得更紧，闭上眼。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上爬，直冲经脉。那是断因果鼎的味道，和他体内第八鼎的波动一模一样。门面忽然亮起一层淡金纹路，像蛛网般蔓延开来，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，在黑暗中缓缓流转。
陈梦瑶眯起眼：“这门……刚才不是这样。”
“它醒了。”苏逸睁开眼，“有人设了封印，用的是和鼎同源的力量。不是随便推就能开的。”
她抬手摸了摸门缝，刚碰到边缘，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她缩回手，指腹多了道细小的血口。
“别碰。”苏逸拉她后退半步，“这门会反击。你刚才那一下，是它在查你的底细。”
“查什么？”
“是不是配得上进去的人。”
陈梦瑶冷笑一声：“还挺挑。”
苏逸没说话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他想起之前每激活一尊鼎时的感觉——不是靠练，是靠吞。吞灵药、吞妖核、吞别人打过来的真气，最后全都化成自己的。这门既然和鼎同源，那就不可能只认力气。
他咬破手指，挤出一滴血，混着玉片的光一起按向门心。
血刚接触表面，整道门猛地一震。金纹瞬间转红，一股力道从门内炸出来，直接撞进他脑子里。眼前一黑，耳边响起无数杂音，像是有人在念名字，一个接一个，全是过去认识的人。
父亲、师傅、第一个死在他面前的兄弟……
那些人说的话一句句冒出来，有的在骂他，有的在求他，有的干脆不说话，就盯着他看。
陈梦瑶看见他身体晃了晃，伸手想扶，结果那股波动扫过来，她整个人被掀出去两步，后背撞上岩壁，嘴一张，吐了口血。
“苏逸！”
他没应声，反而往前迈了一步，手掌死死贴着门。
这点痛算什么？
他一路走到现在，哪一步不是踩着命换的？被人骗过，被当成工具使过，连自己体内有什么都说不清。可他活下来了，还越活越强。不是靠谁给的资格，是靠一口不服的气。
他运转《九鼎吞天诀》，镇魂鼎立刻护住识海。那些声音还在，但他不再听。他开始反找，顺着那股入侵的力道往回探，就像下水摸鱼，非要抓住源头不可。
然后他感觉到了。
一丝极细的印记，藏在混乱信息里，像是烙在灵魂上的编号。他体内的残蛟之魂曾经提过这个——鼎契。只有真正能继承鼎的人，才会在觉醒时留下这种痕迹。
他集中精神，把自己的频率调过去，一点点对准那个印记。
门上的红光开始闪烁，节奏乱了。金纹重新浮现，和红光缠在一起，像是在打架。地面微微震动，通道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。
“快了。”他牙关紧咬，“再撑一下。”
陈梦瑶擦掉嘴角的血，撑着杖站起来。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，但她知道不能打断。她退到角落，从包里摸出符纸，一张张摆在地上，围成半圈。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，能挡一次致命攻击，但用了之后三天内不能再动真气。
苏逸突然深吸一口气，猛地咬破舌尖。
剧痛让他瞬间清醒。他双手抬起，在胸前结了个古怪的手印，像是把什么东西从体内往外拽。八尊鼎的力量开始轮转，金属味、火味、雷味……各种气息在他经脉里冲撞，最后全涌向第八鼎所在的位置。
他把手重新拍上门。
“我不是来夺你的——”他声音不大，却压过了所有杂音，“我是来继承的。”
话落的瞬间，他皮肤下浮出一道暗纹，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头，形状像一尊倒扣的鼎。那是鼎纹第一次主动外显，没有疼痛，也没有撕裂感，就像是本来就在那里，只是现在才露出来。
门上的金纹彻底压制了红光。
嗡——
一声长鸣响起，整道石门开始向上收起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拉开。缝隙越来越大，里面涌出一股灼热的气息，带着铁锈和古铜的味道，扑在脸上滚烫。
甬道出现了。
里面漆黑一片，但尽头能看到一点微光，隐约勾勒出一尊悬浮的青铜巨鼎的轮廓。那形状，和他体内觉醒的八鼎一模一样。
苏逸收回手，呼吸有点乱，额头上全是汗。他低头看掌心，鼎纹还没散，正慢慢往下沉，像是完成了任务，重新藏回血脉深处。
陈梦瑶走过来，站他旁边，声音有点抖：“我们……离真相更近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点头，“但这门开了，不代表安全了。刚才那股阻力，是第一层。后面肯定还有。”
她看了眼甬道：“你还走得动？”
“走不动也得走。”他活动了下手腕，确认还能发力，“都到这里了，我不可能回头。”
她没再问，把登山杖换到左手，右手悄悄摸了下符阵位置。只要他往前一步，她就跟上去。
苏逸往前走了两步，停在门槛前。里面空气更闷，热浪一阵阵往上顶，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岩石，而是某种黑色金属材质，踩上去有轻微回弹感。
他掏出玉片，举到面前。
玉片已经不抖了，而是稳定地发着微光，指向甬道深处。那光比之前亮了好几倍，像是终于找到了家。
“它在等我。”他说。
陈梦瑶抬头看那尊虚影：“你说……它会不会知道你会来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苏逸迈步跨过门槛，“但它留了门，就是信有人能开。”
她紧跟其后，刚踏进去，身后那道石门就开始缓缓落下。两人没回头，继续往前走。甬道两侧墙上出现了刻痕，和外面走廊的符号不同，这些更复杂，像是记录着什么。
走了不到十米，苏逸突然停下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问。
他没答，而是蹲下身，手指摸了摸地面。金属板上有道划痕，很新，边缘光滑，像是最近被人拖过什么东西。
“有人先来了。”他说。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不清楚。但这划痕还反光，最多不超过两天。”
她皱眉：“谁会有本事穿过异兽守的通道，还走到这里？”
苏逸站起身：“不知道。但这个人要么很强，要么……和这地方有关系。”
他往前走的速度慢了些，每一步都踩得稳。陈梦瑶跟在他斜后方，右手始终没离开符包。
甬道开始向下倾斜，空气越来越热。走了约莫五分钟，前方出现一个岔口，左右两条通道，墙上都有符文，但发光的颜色不一样。左边蓝，右边红。
玉片突然剧烈震动，光直指右边。
苏逸盯着那条红光通道，没动。
“有问题？”她低声问。
“有。”他眼神冷下来，“这玉片从没这么激动过。但它现在……像在害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