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逸盯着那道疤痕，脑子里嗡的一声。
对面的“自己”没再动，可空气里的温度却在往下掉。他低头看了眼掌心，紫色血珠还在渗，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流了。他抬手抹了一把，顺势在裤腿上蹭掉，动作干脆。
“梦瑶。”他声音不高，却稳得像块铁，“解码器还能撑多久？”
“三分钟，最多。”陈梦瑶趴在控制台边缘，手指飞快敲击面板，“这玩意儿不是标准接口，我得手动绕过防火墙。”
“够了。”苏逸活动了下肩膀，焚元鼎在体内缓缓运转，热流顺着经脉走了一圈，把刚才电流冲击留下的麻木感压了下去。
他不想再跟这个“失败品”纠缠。真假不重要，活下来才是。
正要迈步，头顶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松动的咔哒声。
还没等他抬头，六道黑影从上方跃下，落地整齐划一，像是排练过无数遍。他们穿着玄门道袍，可袖口和裤脚都被撕开，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机械关节——膝盖、肘部、指节，全都是军用级义肢，连步伐节奏都同步。
“难怪能追到这里。”苏逸冷笑，“西伯利亚那帮人，连衣服都懒得换？”
没人回答他。六人分散站位，呈半圆包围磁暴装置，其中一人伸手按在装置外壳的俄文编号上，指尖亮起一道蓝光。
“他们在激活远程协议。”陈梦瑶急道，“可能是召唤支援，也可能是直接引爆！”
“那就别让他们碰。”苏逸往前一步，焚元鼎轰然催动，掌心腾起一团赤焰，直接拍向最近的变压器。
高温瞬间引爆内部电容，火花炸裂，整片区域的灯光忽明忽暗。但他没收手，反而将火焰顺着电缆往磁暴装置引去。
“你疯了？”陈梦瑶喊，“那是高压回路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逸咬牙，“但我更知道，这种级别的设备，最怕的就是能量反冲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股强烈的逆流从经脉倒灌进来，像是有根烧红的针顺着骨头往上钻。他闷哼一声，额头青筋跳了两下，但硬是没退。
焚元鼎在体内咆哮，把乱窜的电流一点点炼化，转化成自身热能。皮肤表面开始冒烟，左臂衣袖直接烧成了灰，露出底下蔓延到手腕的鼎纹。
“行了……”他喘了口气，一脚踹开变压器，“暂时卡住它了。”
倒计时停在00:03，红灯闪烁，却没有继续走。
可就在这时，那六个机械义肢者同时抬手，道袍下抽出折叠式震荡刃，刀身高频震动，发出刺耳的蜂鸣。
“你们玄门现在改行当机器人维修工了？”苏逸咧嘴一笑，掌心一翻，融兵鼎微动，把刚才踢坏的变压器铜芯吸出一块，捏在手里搓成三枚飞镖。
“梦瑶！”他忽然大喝，“数据引爆！”
这是早就说好的暗号。
陈梦瑶立刻按下解码器上的红色按钮，一段伪造的高能信号直冲磁暴装置主控芯片。那六人果然中招，两人转身扑向控制台，另外四人则分两路包抄苏逸。
但他们刚动，苏逸手腕一抖，三枚飞镖破空而出。
第一枚砸中左侧那人膝关节传动轴，金属碎片被融兵鼎牵引，在空中扭曲成网，拦住第二波进攻；第二枚钉进右侧改造人的小腿液压管，直接爆裂；第三枚擦着他自己肩头掠过，击穿了背后欲偷袭之人的护甲接缝。
“就这？”苏逸甩了甩手，“我还以为西伯利亚出来的都多能打。”
剩下三人没再轻举妄动。中间那个把手从俄文编号上收回，转而按在胸口——那里有个微型接口，正闪着红光。
“他们在传信息。”陈梦瑶盯着屏幕，“而且加密方式变了，不是军方标准，也不是玄门老系统……更像是某种实验通讯协议。”
苏逸眼神一沉。
他忽然走回磁暴装置旁，抬起左手，贴在铭牌上那行俄文编号的位置。
焚元鼎缓缓释放极温，不为破坏，只为“读取”。金属受热后晶格震动频率改变，短暂激发出残留的电磁信号。
几秒后，空气中猛地炸开一片全息投影。
画面里是一间老旧实验室，墙上挂着钢城军区第七研究所的牌子。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在一台仪器前，记录数据。镜头拉近，文件标题清晰可见：《鼎力传导实验VII号》。
“联合玄门第九宗，开展承鼎人基因适配测试……”陈梦瑶念出声，声音有点抖，“实验体编号清单……S-01：逃逸。”
苏逸盯着那两个字，心跳都没乱。
原来他不是意外觉醒。
他是第一个被造出来的，也是第一个跑掉的。
“所以你们一直找我，不是为了抓回去。”他看向那三个机械义肢者，“是为了确认‘正品’还在不在？”
没人回应。
可其中一个改造人嘴角忽然扬了一下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。
苏逸没管他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掌心因为高温读取留下一圈焦痕，鼎纹从手臂一路爬到脖颈，隐隐发烫。
“梦瑶。”他低声说，“刚才那段数据，能存下来吗？”
“存了。”她握紧解码器，“还备份了两次。”
“好。”他点点头，忽然笑了，“那咱们就不急着走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那三人同时出手。
震荡刃划破空气，直取苏逸咽喉、心脏、脊椎三点。速度快得几乎残影重叠。
苏逸不退反进，焚元鼎全力爆发，高温压缩周围蒸汽，形成一道环形冲击波，正面撞上三人攻势。
轰！
气浪掀翻两台废弃设备，其中一人被震飞出去，撞在墙上半天没动。另外两个踉跄几步，刀势偏移，只在他肩头划出两道浅痕。
苏逸趁机贴近最近那人，左手扣住对方手腕，融兵鼎一吸，直接把机械关节里的动力核心抽了出来。
“咔”的一声，义肢当场瘫痪。
“你们这些零件拼出来的东西，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。”他把核心捏碎，金属粉末从指缝洒落，“真打起来，差得远。”
最后一人站在原地没动，右手缓缓抬起，指向磁暴装置。
苏逸顺着看去，发现倒计时虽然停着，但核心仍在运转，指示灯由红转紫，隐约有低频嗡鸣传出。
“还没完？”他眯眼。
“不是倒计时。”陈梦瑶突然说，“是唤醒程序……它在等什么信号。”
苏逸回头看了眼那个沉默的改造人，对方胸口接口红光闪烁，频率越来越快。
“你在呼叫什么东西？”他一步步逼近，“总部？援兵？还是……更大的麻烦？”
那人终于开口，声音机械：“你本该死在七年前。”
“可惜我没。”苏逸抬起手掌，焚元鼎蓄势待发，“现在轮到你试试能不能活过下一秒。”
他正要动手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。
裂缝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电流啸叫，像是某种巨型设备正在启动。磁暴装置外壳开始发烫，紫色光芒透过缝隙溢出，照得整个厂房如同浸在血水里。
苏逸猛地扭头看向陈梦瑶：“你还动过什么？”
“我没！”她摇头，“我只是上传数据，没触发任何额外指令！”
“不是你。”苏逸盯着那台机器，“是它自己醒了。”
最后一句刚说完，那名改造人忽然咧嘴笑了。
他的嘴角越扯越大，最后几乎裂到耳根，嘴里却没有血，只有一团缠绕着电弧的黑色金属丝，缓缓蠕动。
苏逸瞳孔一缩。
那根本不是人。
那是容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