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三爷的轿子停在街心，四个青衣短打的汉子抬着，连个颠都没打。
我站在客栈门口，教主半步不离地跟在我左后方，像块甩不掉的影子。
轿帘掀开，那张油光脸彻底露了出来，笑得像个刚啃完猪蹄的财主。
“许姑娘！”他嗓门大得恨不得让全城听见，“莫某听闻您昨日井台施法，护一城安宁，实在敬佩！特来登门致谢！”
我笑了笑，没接话。
谢我？你昨儿晚上派挑水的盯着我房门的时候，可不是这态度。
他从轿子里挪出来，胖得像个发酵过度的馒头，手里还捧着个新木盒。打开一看，药材、银票、还有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地图。
“这是天禄坊在清河镇的药房、仓库、暗道分布。”他拍着盒子，“姑娘若肯与我们合作，这些全归您调度。”
我接过盒子，指尖在药材包上轻轻一捻——是真货，但掺了点安神香。想让我放松警惕？
“莫三爷这么大方，不怕我拿了东西跑路？”
“哈哈哈！”他笑得脸上的肉直抖，“许姑娘要是想跑，昨儿就不会收下第一份礼了。”
行，你挺会读人。
我低头把盒子往教主手里一塞：“帮我拿着。”
他愣了下，还是接了。
莫三爷目光扫过教主眉心那道红印，停留了半秒，比林照还短，但足够了。
“三日内，给个准信儿。”他拍拍我肩膀，转身要上轿。
我忽然开口：“药房我能进吗？”
他脚步一顿。
“我这弟弟身子虚，得配点固本培元的方子。”我指了指教主，“能不能让我去药房亲自挑药材？”
他眯眼想了想，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递来：“持牌可入，每日辰时到午时。”
我接过，铜牌背面刻着一道符纹——和昨夜挑水汉子怀里那张符纸一模一样。
联络信物。
“多谢莫爷。”我收下牌，语气恭敬，“您放心，我这人最识时务。”
他满意地笑了，坐进轿子，一队人抬着走了。
巷口，挑水汉子又出现了，这次站得更近，手里没水桶，只揣着手，盯着我看。
我没躲他视线，冲他点了点头。
他立刻转身，走得比兔子还快。
我回身进屋，把铜牌扔给教主：“收好，回头有用。”
他接住，低声问：“你真要加入商会？”
“我真要进去他们药房。”
他没再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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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松剑派那边，我下午去的。
林照在山门等我，依旧一袭青袍，袖口松针纹绣得笔挺，笑得像幅画。
“许姑娘考虑得如何？”
“挺动心。”我双手插在冲锋衣口袋里，“不过我弟弟身子弱，得带着。”
“自然。”他侧身让路，“师尊说了，净心堂可为他祛除邪气，稳固心神。”
净心堂？
我脑子里闪过昨儿预知的画面——那张符纸上压着个“魔”字。
“他得我陪着。”我直接说，“小孩怕生。”
林照笑容没变：“规矩如此，净心堂需单独入内。”
“那我不去了。”我转身就走。
他赶紧追上：“许姑娘留步！特殊之人，可有特殊通融……我向师尊请示。”
等了半炷香，他回来：“您可随行，但不得触碰堂内器物。”
行，够了。
净心堂建在山阴处，石门厚重，门缝里飘出一股子苦香味。
刚进门，我就故意绊了一下，手一扬，茶盏飞出去，正泼在迎面走来的主持长老袖子上。
“对不住！”我连忙道歉。
长老皱眉擦袖，我趁机往他身后瞥——石壁上刻着几行字，风化得厉害，但还能辨认：
“红印未启，当斩于童蒙。邪根不除，百年必乱。”
诛魔令。
他们不是要净化，是要灭口。
我低头装作慌乱，心里却冷笑。
正道？狗都不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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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客栈的路上，系统突然弹窗。
蓝屏警告，还带雪花纹：
【检测到高危因果扰动，目标人物存活概率下降12%】
我脚步没停，手伸进背包，摸出剩下半瓶矿泉水。
进屋，倒进铜盆，滴了三滴。
水面晃了晃，浮出模糊影像——林照深夜在林子里见人， handing over 一张纸，上面拓着一道红印。
不是他一个人的行动。
青松剑派内部，有人想拿教主的印记做文章。
我把影像搅散，又翻出莫三爷给的地图。
摊开一看，天禄坊的仓库、药房、暗道，全围着一口井布局。
我拿笔圈出来——天枢井。
再对照青松山门的方位图，发现三处势力点，正好形成三角，而教主出生的村子，就在三线交汇中心。
这不是巧合。
他们不是怕他变成魔头。
他们是怕他**觉醒**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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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，教主坐床边，手指抠着被角，眼神不像个孩子。
“你今天话很少。”他说。
“在想事儿。”
“是不是我……很危险？”
我没答。
他抬头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他们会杀我吗？”
我蹲下来，和他平视。
“他们怕的不是你。”我说，“是他们自己。”
他不懂。
我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残骸，打开外壳，露出电路板。
“你看，这玩意儿没电了，就是块铁。”
我把电路板递给他：“但他们还是怕它能炸。”
他接过，摸了摸上面的纹路。
“你现在就像这块板子。”我说，“没用，但吓人。”
他低头看了很久。
然后，轻轻说：“那我……先别发光。”
我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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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，我去了天禄坊药房。
持牌进门，药房管事是个瘦子，眼神飘忽，说话带笑。
我挑药材，顺口问：“你们莫三爷，常去天枢井那边吗？”
他手一抖，药勺掉进药柜。
“那地儿……阴气重，不去。”
“哦？”我挑眉，“可我看地图上，你们好几个仓库都围着那口井建的。”
“那是……镇邪用的。”
“镇谁的邪？”
他不说话了。
我继续翻药材，指尖忽然碰到一包没标签的粉末。
拿出来一看，颜色发灰，闻着有股铁锈味。
这不是药。
是**血灰**。
我悄悄捏了一点，塞进战术背包夹层。
临走前，管事忽然叫住我：“许姑娘，莫爷说了，今晚商会宴请，您务必到场。”
“有请帖吗？”
他递来一块玉牌，正面刻“天禄通衢”，背面纹路和联络符一样。
又是信物。
我收下，出门。
巷口，挑水汉子又在。
这次他没躲，就站在那儿，直勾勾看着我。
我冲他笑了一下，抬手晃了晃玉牌。
他脸色变了。
我转身就走，脚步没乱。
回到客栈，我把玉牌泡进滴了矿泉水的茶杯。
水面浮出乱码般的符文，一闪而灭。
定位装置。
他们想用这块牌，锁我行踪。
我捏碎玉牌，扔进炉膛。
火苗窜起，烧出一股焦臭。
教主站门口，看着我。
“今晚你去吗？”他问。
“去。”我说，“我不光要去，还得让他们觉得，我信了。”
我拉开背包，把半包苔藓、电线、手机铁块全摆出来。
“今晚。”我拍了拍背包，“咱们演场大的。”
教主忽然问：“如果他们动手呢？”
我抬头，看着他眉心那道红印。
“那就让他们看看。”
“什么叫，还没发光的魔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