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人。”秋莫言、柳寒烟,连同之前被制住的所有天剑宗高手;
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齐齐转向王雨柔的方向,躬身行礼,声音整齐划一,毫无波澜。
王雨柔端坐主位之侧,自始至终未曾起身,脸色在摇曳烛光下,显得愈发沉静,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满意。
她微微颔首:“很好。”
梁淮安则如同最忠实的护卫,侍立一旁,对眼前这足以令天下震怖的一幕视若无睹,眼神恭敬地落在王雨柔身上。
王景收回手指,指尖毫光隐去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他走回自己的座位,重新坐下,端起一杯新斟满的酒,轻抿了一口;目光扫过满屋的天剑宗门人,语气淡漠:
“姐,天剑宗已入彀中,尽在掌握,有梁淮安和他们在,边城大局可定,姐姐可安心养精蓄锐,静待时机。”
王雨柔眼中,闪烁着冰冷而充满野心的光芒,轻轻颔首:“小弟费心了,有这些助力,大事可期。”
王景放下酒杯,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,边城的风沙,似乎也无法侵染那片纯净的黑暗,点点星辉洒落。
“此地暂已无碍,”他站起身,语气平静无波,“我欲外出游历一番,寻些机缘,印证武道,姐姐保重。”
王雨柔深知自己这个弟弟,修为深不可测兼志向高远,柔声道:“小弟尽管去,万事小心,待你归来,姐姐定已为你铺就登临绝顶的基石!”
王景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他身形未动,整个人却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,气息瞬间变得飘渺难寻。
下一刻,如同水月镜花般,他的身影在暖阁内由实转虚,最终彻底消散;
只留下一缕微弱的气息波动,随即被穿堂而过的夜风彻底吹散。
他离去的无声无息,一如他出手时的雷霆万钧。
暖阁内,烛火依旧,王雨柔看着满室恭顺的“利剑”,又望向王景消失的方位,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得意弧度。
棋盘之上,关键的棋子已尽数落位,只待那风云激变之时。
而她的弟弟,已然踏上了追求那人仙武道的孤高之路。
边城的夜,深沉依旧,却仿佛有什么东西,已然不同。
风雪城,边地苦寒之地,终年被风沙与霜雪笼罩,城中建筑粗犷,多以巨石垒砌,透着一股剽悍之气。
此地最大的势力,便是以一手“血影狂刀”闻名江湖的血刀门,其山门盘踞于城外险峻的孤雪峰上,虎视四方。
王景踏入城中最大的酒楼“烈风楼”,风尘仆仆的旅人,粗豪的刀客,眼神警惕的商贩混杂其间,空气里弥漫着,烤羊肉的膻香与烈酒的辛辣。
他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,点了一壶烧刀子,两斤酱牛肉,一碟茴香豆。
窗外朔风卷着细碎的雪沫,拍打着糊了厚厚窗纸的棂格。
他眸光幽邃,仿佛融入了这片嘈杂与凛冽,心神却沉静无波。
离开边城,一来是为印证武道,寻求突破法身境的契机;二来,血刀门盘踞风雪城,是北疆一等一的豪强,其动向亦是未来棋局中,不可忽视的一子。
堂倌殷勤地送上酒菜,王景执箸,夹起一片酱牛肉,动作自然。
肉片入口,嚼劲十足,然而舌尖甫一触及,一股极其隐晦、带着淡淡腥甜的异样感便已传来。
“下毒?东厂?”
王景心中冷笑,面上却无半分波澜。
毕竟他现在这个身份,除了东厂之外,也没什么仇家,更不会有人关注。
以他归一境九重巅峰的修为,玄功运转之下,早已百毒不侵,万邪难近。
这点微末毒药,于他而言,与尘土无异。
他不动声色,将那片牛肉缓缓咽下,又斟了一杯烧刀子,辛辣的酒液入喉,那点微不足道的毒素也一并焚尽。
就在他放下酒杯的瞬间——
“哐当!”
邻桌的条凳被粗暴踢开,三个身穿黑色劲装、腰挎狭长弯刀的汉子猛地站起,呈犄角之势将王景围在当中。
为首一人,面白无须,眼神阴鸷如鹰,腰间悬着一块刻有狰狞虎头的铜牌。
“东厂缉事番役在此!”阴鸷汉子声音尖利刺耳,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倨傲,
“王景!你这朝廷钦犯,王家余孽!吃了咱家的‘蚀骨散’,还不束手就擒,更待何时?莫非要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不成?”
他嘴角咧开,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,仿佛已看到对方毒发瘫软,任其拿捏的场景。
酒楼内瞬间死寂,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,带着惊惧、怜悯或是幸灾乐祸。
东厂番子,在这风雪城,便代表着阎王爷的勾魂索!
王景眼皮微抬,平静地看向那阴鸷番子。
那目光幽深,不含丝毫被识破行藏的慌乱,也没有中毒的虚弱,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。
“东厂?”他声音毫无波澜,如同寒潭冻水,“几条闻着腥味就扑上来的鬣狗,也敢聒噪?”
“找死!”被如此轻视,阴鸷番子勃然大怒,“拿下!死活不论!”
“锵啷!”
三柄淬毒的狭长弯刀同时出鞘,刀光如毒蛇吐信,迅捷狠辣地分取王景上中下三路!
刀风凄厉,带起刺骨寒意,显是东厂番役惯用的合击之术,狠辣刁钻,寻常武者难挡。
面对这足以绞杀元神境高手的刀网,王景身形纹丝未动。
就在刀尖及体的刹那——
他动了!
并非闪躲,而是如同拂去衣襟沾染的尘埃。
右手并指,快得超越了视线的捕捉,仿佛凭空点出三道虚影。
指尖无光无华,唯有凝聚到极致的真气,带着一丝源自《元始金章》的元始寂灭之意。
“噗!噗!噗!”
三声轻响,如同熟透的果子落地。
三道刀光骤然凝滞!
那三个气势汹汹的东厂番役,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砸中,动作瞬间僵直!
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,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