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:震惊宗门,实力深不可测
山坳里,风停了。
那只石肤巨猿挥掌时带起的狂风,连同它本身,都化作了漫天齑粉,簌簌落下。尘埃中,弥漫着一股干燥的、岩石碎裂后的气息,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,钻入每个人的鼻腔。
死寂。
一种比妖兽的嘶吼更令人心悸的死寂,笼罩了整个山坳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凝固在那片碎石堆上,以及碎石堆旁,那个纤尘不染的青衣少女。
“当啷。”
半截断剑,从陈远松开的手中滑落,掉在地上,发出一声清脆而孤寂的响声。
这声音,像是一把小锤,敲碎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无形屏障。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,此起彼伏地响起,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剧烈喘息。
陈远还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他低着头,视线落在脚边那半截熟悉的剑身上。剑的断口平滑如镜,映不出他此刻苍白的面容。他曾以为,自己的剑,是青玄宗最锋利的剑。可现在,它断了。断得如此轻易,如此荒唐。
不是被更强的力量斩断,而是被两根手指,轻轻一错,就断了。
那两根手指,甚至比他未婚妻的手指还要纤细秀气。
一股无力感,从脚底升起,迅速抽干了他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气。他引以为傲的修为,他苦修十年的剑道,他身为宗门第一人的骄傲……在这一刻,都随着这柄断剑,碎了一地。
他身后的那几名内门精英弟子,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。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。他们看向凌云溪的眼神,不再是先前的不屑与审视,而是换上了一种面对天敌般的、源自本能的恐惧。
山坳外,那些被吸引过来的其他队伍,更是噤若寒蝉。有人张着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喉咙干涩,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有人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,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林中毒瘴,产生了幻觉。
一指,点碎石肤巨猿。
两指,夹断上品法剑。
这已经不是“强大”二字可以形容的了。这是神话,是传说,是只存在于说书人嘴里的荒诞故事。可今天,这个故事,活生生地,在他们眼前上演了。
“咕咚。”
人群中,不知是谁,艰难地咽了口唾沫。
孙乾、钱五、周小雅、阿木四人,站在凌云溪身后不远处,早已彻底麻木。
胖子钱五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满了妖丹的行囊,那感觉,不像是在抱着一袋战利品,倒像是在抱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。他的腿肚子在打颤,肥硕的身体抖得像一团风中的肉冻。
周小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眼泪早就被吓回去了。她看着凌云溪那清瘦的背影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她忽然觉得,自己之前因为没人组队而掉眼泪的行为,是多么的可笑。
能跟在这样的人身后,哪怕只是负责捡妖丹,这本身,就是一场天大的机缘。
凌云溪没有理会身后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。她只是静静地站着,抬起头,望向了山谷的最深处。那股让她感到不安的气息,越来越清晰了。
它不属于妖兽,带着一种古老、苍凉,甚至……邪异的韵味。
“走。”
她淡淡地吐出一个字,便迈开脚步,绕过失魂落魄的陈远,继续向谷内走去。
孙乾四人一个激灵,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。这一次,他们走得比之前更加小心,连呼吸都放轻了,生怕惊扰了身前这位深不可测的“队长”。
直到凌云溪五人的身影,彻底消失在丛林的阴影中,山坳里那凝固的空气,才终于开始重新流动。
“他……他刚才,是人是鬼?”一个弟子哆哆嗦嗦地问。
“你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吗?我……我眼睛都没眨一下……”
“陈师兄的‘青松剑’,可是上品法器啊……就这么……就这么没了?”
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,充满了惊骇与费解。
陈远缓缓地蹲下身,捡起了那半截断剑。他用指腹,轻轻摩挲着那光滑的断口,脸上看不出悲喜。
良久,他站起身,对着身后那几个同样面如土色的师弟,用一种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:“我们……回去。”
“可……可是陈师兄,大比才刚开始……”一个师弟不甘心地说。
陈远没有回答,只是转过头,深深地看了一眼凌云溪消失的方向。
他的眼神很复杂,有羞辱,有不甘,有恐惧,但更多的,是一种彻底的茫然。
还比什么呢?
当一只蝼蚁,亲眼见识过神龙摆尾之后,它还会觉得,自己搬动的那粒米,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吗?
……
与此同时,青玄宗,主峰之巅,观云台。
吴玄负手站在一面巨大的水镜前,镜中清晰地映照出百兽谷内发生的一切。他的身边,站着大长老石坚,以及宗门内仅剩的几位长老。
当看到陈远等人默契配合,将石肤巨猿逼入绝境时,几位长老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不错,陈远这孩子,心性沉稳,剑法扎实,已有大家风范。”
“假以时日,必成我宗门顶梁之柱。”
吴玄也捻着胡须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陈远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,是他心中振兴宗门的希望之一。
然而,当战局逆转,陈远被一掌拍飞,生死一线时,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就在这时,凌云溪出现了。
当看到凌云溪只用一根手指,就将那头凶悍的石肤巨猿点成漫天碎石时,整个观云台,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石坚等人脸上的惊骇,与山坳里那些弟子的表情,如出一辙。
唯有吴玄,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脸上浮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。
“好!好啊!!”他忍不住一拍大腿,激动得满脸通红,“此女,真乃我青玄宗之麒麟!有她在,何愁宗门不兴!何愁那烈火宗不俯首称臣!”
石坚等人也反应了过来,纷纷附和。
“是啊!太强了!简直匪夷所???所思!”
“我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指法!这……这至少是天阶功法才有的威力吧?”
“哈哈哈,掌门英明!将凌长老招入宗门,是我青玄宗百年来,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!”
一片吹捧与赞叹声中,吴玄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,仿佛已经看到了青玄宗在四宗交流会上大放异彩,引得八方来贺的辉煌景象。
可紧接着,水镜中的一幕,让他脸上的笑容,一点点地,凝固了。
他看到凌云溪伸出两根手指,云淡风轻地夹住了陈远拼尽全力的一剑。
他看到那柄由宗门最好的铸器师打造的上品法剑,在她指间,像一根面条般脆弱地折断。
他看到她从始至终,那双清潭般的眼眸里,都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。仿佛她做的,不是击败一个筑基巅峰的天才,而只是拂去了一粒落在肩头的尘埃。
观云台上的喧嚣,再次消失了。
如果说,一指点碎巨猿,是力量上的震撼。
那么,两指夹断法剑,带来的,就是一种认知上的颠覆。
那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、超越了他们理解范畴的恐怖实力。
吴玄脸上的狂喜,褪去了。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,眼底深处,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,正悄然升起。
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。
想起她在炼丹大会上,随手写出的那张丹方。
想起她用一堆废料,炼出的那八十一颗绝品丹药。
想起她面对自己的请求和试探时,那永远淡漠疏离的态度。
他一直以为,自己是那个发现了璞玉的伯乐。他以为自己掌控着全局,他利用她来炼丹,利用她来激励弟子,利用她来对抗外敌。他觉得自己很高明,像一个棋手,将所有棋子都摆在了最有利的位置。
可直到此刻,看着水镜中那个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少女,他才悚然惊觉。
自己,或许从来都不是那个下棋的人。
他,连同整个青玄宗,都只是她棋盘上的一颗子。
而他,甚至连她到底想下什么棋,都一无所知。
这种感觉,让他遍体生寒。
“掌……掌门……”石坚的声音,带着几分干涩,“凌长老她……她的实力,恐怕早已不是筑基期了……”
吴玄没有说话,只是死死地盯着水镜。
镜中,凌云溪正带着她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队,走向山谷的最深处。
那是三阶妖兽裂风狼的巢穴,是整个百兽谷最危险的地方。
吴玄的心,猛地一紧。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,今天的这场大比,恐怕不会像他预想的那样,简单地结束。
那个少女,她参加大比,绝不是为了什么丹药,更不是为了什么荣耀。
她,另有目的。
而那个目的,就藏在百兽谷的最深处。
就在这时,水镜中的画面,忽然开始剧烈地扭曲、闪烁,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。
“嗤啦——”
一声轻响,水镜的表面,竟裂开了一道细密的蛛网。
观云台上的众人,再也看不清谷内的景象。
吴玄的瞳孔,骤然收缩。
能干扰观云水镜的,只有一种可能。
那便是,在山谷的深处,出现了一股远远超过水镜承受极限的、恐怖的能量波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