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上顿时热闹起来，欢声笑语伴着饭菜的香气，将这个久违团圆的夜晚点缀得格外温馨。凌浩晨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，而江念则一直温柔地注视着他，时不时帮他擦擦嘴角的饭粒，画面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凌浩晨那张小嘴一旦打开，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滔滔不绝，连珠炮似的话语噼里啪啦往外蹦，语速快得让人连个逗号都插不进去。他那脆生生的童音在客厅里回荡，时而高亢时而低缓，配合着夸张的手势和眉飞色舞的表情，活脱脱一个小演说家。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，不得不停下来吞咽口水时，大人们才能趁机见缝插针地搭上几句话。
江念纤细的手指在餐桌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腰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小家伙猛地一激灵。她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凤眼微微眯起，冲他使了个眼色，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。凌浩晨立刻会意，瞬间收起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，像只收起利爪的小猫似的，软绵绵地往江念怀里一钻。他故意把圆嘟嘟的小脸在她柔软的胸口蹭来蹭去，还发出的撒娇声，活像只讨要罐头的小奶猫。
坐在一旁的凌云峰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，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，指节都泛了白。这小崽子简直是在他雷区蹦迪——先是嚷嚷着要江念陪睡，现在又肆无忌惮地往她怀里拱。男人深邃的眉眼间酝酿着风暴，在数到第十个深呼吸时终于忍无可忍，大手一伸就揪住了小家伙的后衣领。棉质t恤被他拎得皱成一团，凌浩晨像只被拎起后颈皮的小猫似的悬在半空，四肢还在胡乱扑腾。
你都快四十斤了，压着你妈像什么话。凌云峰低沉的声音里压着火气，手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，走，老爸给你洗香香，洗完乖乖睡觉。
凌浩晨立刻在空中扭成麻花，小短腿使劲蹬着：才不要！现在天都没黑透呢！他扭头向江念求救时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，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，妈妈救我！爸爸是坏蛋！
“你是男孩子，怎么可能让妈妈帮你洗澡？妈妈是女孩子。”
“我还是个宝宝，宝宝就得让妈妈洗澡。妈妈，救我！臭爸欺负我。”
峰哥，你轻点儿。江念急忙起身，温软的手指搭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腕上，浩晨乖，让爸爸给你洗好不好？她俯身时垂落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茉莉香，轻轻扫过小家伙憋红的脸蛋。
凌浩晨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，突然计上心头：那妈妈要给我讲故事！
得到承诺后立刻破涕为笑，变脸速度堪比川剧绝活。他忽然扯开嗓子唱起来，稚嫩的童声像沾了蜜糖的小铃铛，在暮色中轻轻摇晃：世上只有妈妈好～
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，唱到幸福享不了时还张开肉乎乎的手臂扑向江念。唱着唱着，江念红了眼眶，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。
稚嫩的童声、声情并茂地唱得所有人都红了眼眶。连凌云峰都别过脸，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。窗外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纱帘，将相拥的母子俩镀成暖融融的金色剪影。
凌云峰一见江念眼眶红了，顿时就心疼得不行，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，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捂住儿子喋喋不休的小嘴，压低声音道：臭小子，快别唱了！都把你妈惹哭了。到时候看你老子我怎么收拾你！
谁知小家伙一点儿都不怕，反而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，从爸爸指缝里挤出清脆的童声：哼！臭爸！臭爸！他扭着小身子挣脱开来，手舞足蹈地继续唱道：我有一个臭爸爸、做起饭哪响当当、响当当；洗起衣服嚓嚓嚓、嚓嚓嚓嚓；高兴起来打哈哈哈哈、打起屁股噼、噼、噼噼噼噼......唱到兴头上还转了个圈，最后拖着长音做了个鬼脸：真是稀里哗啦......
这一连串活灵活现的表演，配上奶声奶气的调子，把围坐在餐桌旁的家人们逗得前仰后合。
只有凌云峰故作严肃地板着脸，可微微抽动的嘴角早就出卖了他。
“你们看，妈妈笑了，我是妈妈的乖宝。”
凌云峰简直无语到了极点，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起来。这小子真是个极端分子，要么就像个闷葫芦似的死活不肯开口，任凭大家怎么哄怎么劝都撬不开他那张金贵的嘴，害得全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，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疾，各大医院、专家门诊跑了个遍，，结果这小子倒好，该不说话还是不说话，把那些白胡子老太医们都愁得直薅胡子。可一旦他开了金口，那架势简直比黄河决堤还吓人，小嘴叭叭地根本停不下来，从诗词歌赋扯到人生哲学，说着说着还手舞足蹈地唱上了，活脱脱就是个被话痨精附体的主儿，那滔滔不绝的劲儿，能把树上的麻雀都吵得搬家，连他家养了十年的老黄狗见了他都绕道走，生怕被拉住听上三天三夜的单口相声。
江念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眉眼间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倦意，却仍温柔地笑了笑：好了峰哥，你先带浩晨去洗澡吧。我也该回房收拾一下行李了。
凌云峰宽厚的手掌顺势在她肩头轻轻一按：念念，你拿那套真丝睡衣好好泡个澡。上次你说喜欢的星空浴球，我特意多囤了几个放在行李箱夹层。落地窗外的暮色漫进来，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，十几个小时的跨国航班很累的，你先泡澡舒缓一下。至于那些行李...等我把小家伙哄睡就来整理。
江念眼波流转，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。她轻轻拽住凌云峰的衣角，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。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，带着若有若无的体香。
峰哥......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呢喃道，我想和你一起泡。
她的睫毛轻颤着垂下，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
凌云峰深邃的眸子骤然暗了下来，喉结滚动间，嗓音已染上几分沙哑：好，那你等我。他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作乱的小手，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，那个，行李明天我收拾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珍重的吻，你别动手，别累着了。
江念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胸膛，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。
凌云峰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儿子，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，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家伙格外碍事，妨碍他和亲亲念念在氤氲着玫瑰精油的浴缸里耳鬓厮磨。
他左手稳稳托着儿子肉乎乎的小屁股，右手将江念纤细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，江念顺势倚在他肩头。儿子挥舞着小手去够水晶吊灯，一家三口的笑声像清泉般流淌在旋转楼梯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