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机缘巧合中找到，皇宫确实，若想封闭一个人的信息，轻而易举。”姚纤说着，像是安慰，又像是开解。
“我知道，查了这么久没查到，便是因消息封闭，我不求小言还活着，我只求一个真相。”秋溪说着，情绪又激动起来，年近四十的年纪，没成婚没孩子，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，情绪一激动，眼角便有了皱纹，一双眼充满血丝，应是最近想的事情太多，没睡好。
姚纤看着她，她好像把所有希望全放在自己身上了，“好，我答应你，关于你需要的真相，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到。”
说完，秋溪起身，走到她身前跪下：“属下多谢楼主。”
“我回去了，这些信息我带走，没问题吧？”
“没问题。”
终归还是答应下来，姚纤拿着厚厚一叠纸，离开金雀坊，杜云珂正坐在马车上看书，听着脚步声，把书放在一旁，伸手将姚纤手中的纸，问道：“之后我们去哪儿？”
“东宫。”
东宫有一处小门，门后穿过一处荒凉的角落，便是与外界接壤的宫墙，自从发现这宫墙后，姚纤去东宫从不走正门。
这些日子，姚思?、寒香的吃食终于正常，曾经娇生惯养的姚思?，现在跟着寒香一起打扫小院，那些属于太子良娣的东西，渐渐正常送过去。
现在姚思?见着姚纤，比见着自家娘亲妹妹还要亲，长了些肉后，只要一听到姚纤要来的消息，她总在门槛上坐着，看着姚纤，便会起身，拖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跑过去。
“纤纤，你终于来了，我还怕你不来呢！”姚思?伸开双手，紧紧抱着姚纤，虽长了些肉，但她胳膊腿仍旧硌人。
姚纤轻轻将她拉开，问着：“最近还有哪儿不舒服？”
“应该没有吧，吃好喝好，玲珑院也有人打扫，再也不用过那种与老鼠蜘蛛蟑螂共存的日子，不会生病吧。”
闻言，姚纤点头，拉着她的手，走进房间，寒香赶紧拉来一根凳子，好让两人都坐在火炉旁，随后又去寻找茶杯，给两人倒了杯热水。
“我没问父亲、与你的生母，关于他们是否知道你在东宫中的遭遇，我想这件事你自己问比较好。”
像是知道答案般，姚思?无奈地笑了：“也是，什么都比不过自己亲自问，无论答案会是什么样，蠢货仍旧是蠢货，只希望，我不再是那个蠢货。”
她笑了，在落泪，憔悴得身体承受不住这般情绪的重压，忽然咳嗽，寒香忙拿着艾草棒拍打她的背，伸手替她顺气。
“人，终归会成长，怕就怕成长后，却打死不承认曾经受到的伤害，”说到这，姚纤想起母亲，打死不承认，郁结了心结，她便笑出声，“女人要为自己做打算，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属品，史书是男人写的，女人之事只言片语，可过得如何，是当下的。”
姚思?点头，神秘地说着：“那我把李颉杀了。”
“杀了他做什么？狠毒狠心至此，应当让他生不如死。”嘴上这么说，姚纤心中却在想，这蠢货也比大部分人聪明有脑子，留着练练手挺好的。
“也是，直接让他死，太便宜他了。”姚思?眼中全是恨，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肚子上，笑着笑着泪水又滚了出来。
姚纤盯着她干瘪的肚子，问道：“若我记得没错，你应该怀孕了吧？”
“姚纤，你怎么可能记错呢，当初还是我求你，才保住了孩子，但他与我有缘无分，即将生产那个月，被强行灌药引产，孩子一出生就死了，李颉骗我说孩子死了，问了葬在哪，却是一个字不说，自那以后，玲珑院便成了地狱。”
往事从当事人嘴中说出，短短几个字，像是一本四五十万字的小说，痛苦、无奈、挣扎等等全写在了姚思?脸上。
人不是一下子就能长大的，长大了，意味着痛苦，没长大，意味着不愿意走出，兴许姚思?对李颉的爱仅限于他的身份吧，如此也不算太糟糕。
“姚思?，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什么本事都没有，李颉不爱我，良娣该有的权力我也没有，在这东宫，我甚至连李颉养的一只狗都不如。”
“不能这么说，你帮我办一件事，给宫女太监的赏钱我给你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裕华殿曾经住了一个女人，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以及生死，你不用查到底，只用告诉我谁对这个女人有一点点了解就好。”
“那我要报酬。”
“行，你要多少钱？”
“不要钱，我要西市宋阿公的鲜汤抄手。”
姚纤愣住，盯着她看了许久：“这可是要命的活，你只要这个？”
“正是因为要命，所以想在死之前再吃一次，”姚思?笑了，捂着肚子，“饿肚子是一件很难受的事，纤纤，但一个人吃一碗抄手就能过七天，若你想给我钱，那还不如买粮食分发给难民，天寒地冻的他们会很难度过去。”
有什么东西拍打着心脏，姚纤看着眼前的姚思?，张张嘴，只说了几个字：“你变了。”
“他们都死了，饿死的，将所剩无几的食物喂给我吃，甚至想用自己的血与肉喂给我，让我活下去，纤纤，如果是你，你还会像之前那样傻乎乎以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是理所当然吗？”
一句话让姚纤哽住，在北疆，师傅将三岁的她丢在野外，为了活下去，必须拔刀与野兽对抗，哪怕是怀孕的正在奶孩子的野兽，恻隐心起，死得便是她自己。
弱肉强食，也有弱肉强食的时候，只是这时候弱变成了强，弱成强容易，却成了众矢之的，成了所有人都想吃上一口的唐僧肉。
“姚思?，你很聪明，也知感恩，明天我会让人送抄手进来，一切小心行事，我只用知道谁对裕华殿那个女人有印象，哪怕是边角料，也可以，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处理。”
“成交。”
“成交。”
从玲珑院出来，与李颉打了个照面，两人看着彼此，皆是冷笑，谁都没理谁，路过彼此后，姚纤开了口：“姚思?若有个三长两短，下次的解药我会掺一些猪屎。”
“姚纤，你这人真是好样的！”
“彼此彼此，你那些死士也不是吃屎的，李颉，下次想杀我，我给你出个主意，就按照江湖榜正榜野榜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