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欲借势运转龙气,完成凝形之举,怎料刚握紧无痕剑,指节便因过度用力而发僵,血从掌心渗出,顺着剑脊滑下,在玉床上砸出几滴暗红。
刚坐起来的身体像被钉住,动一下都像是要把骨头拆开重装。可我知道不能停——刚才那一瞬间,五道气息贯通,灵枢容器终于开始吸收龙脉图的力量,掌心的符文还在发烫,像是埋进皮肉里的火种。
就在这时,地底传来一丝异样。
不是震动,也不是声响,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抽离感,仿佛有东西正从阴影里剥离出来。我来不及反应,一道黑影已自地面窜起,手持短刃直刺阵眼中央。
“找死!”我低吼一声,扬手挥出剑意,金瞳骤亮。那道影子被震退半步,动作却没停,反而借力前扑,黑刃划过光柱边缘,带起一串刺耳的摩擦声。
阵法晃了。
我胸口猛地一紧,右臂刚凝实的皮肤裂开细纹,金光从缝隙里往外溢。左腿也开始发虚,像是刚接上的骨头又被人抽走了支撑。
冷清月的剑来得比风还快。
白光一闪,那影傀从肩到腰被劈成两半,黑雾炸开,散作一声冷笑:“主上说……你活不过今夜。”
话音未落,残影化烟消散。
我喘了口气,额角全是冷汗。刚才那一击虽被拦下,但阵眼已被触碰,龙脉图的能量乱了节奏。我能感觉到体内的融合被打断,原本平稳流动的龙气变得躁动,四处冲撞。
“清月。”我开口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,“守外围,别让再有东西进来。”
她没答话,只是横剑立在阵外,断臂处缠着布条,血还在渗。她站得很稳,像一根插进地里的钉子。
风翩翩这时醒了。
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脸色惨白,鼻血已经干了,可唇角又溢出血丝。罗盘残片浮在她眉心前,转得极慢,像是随时会停下来。
“别硬撑。”我想拦她,可动不了。
她没理我,反手掐诀,将残破罗盘按进地面。符文重新亮起,青金色的光流缓缓调整方向,把紊乱的龙气一点点捋顺。我能感觉到那股混乱在减退,可她的气息也在飞速下滑。
“翩翩!”我喊她。
她咬着牙,手指都在抖:“差一点……就能稳住了。”
叶绾绾那边也动了。
她盘膝坐在远处,指尖划开手腕,鲜血滴进空中,化作一道赤红丝线缠向我。蛊虫顺着血线爬过来,钻进我手臂的裂痕里,开始缝合肌理。每愈合一道,她脸色就白一分,呼吸也跟着弱下去。
我知道她在透支。炼一次折三年寿,她早就该停下。
“够了。”我低声说,“别再上了。”
她嗤笑一声:“你现在管我?三年前你不也没拦着?”话虽这么说,手上一点没停。
云溪的愿力也在这个时候重新落下。
一道青光绕我周身缠了一圈,轻得像羽毛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暖意。她的魂灯又亮了一盏,微光摇曳,像是风里的烛火。我能听见她说话,很轻,像是自言自语:“这一次,换我护你。”
话音落,我胸口那股空荡感终于被填上一角。
魂火重新燃起。
起初是暗红色的,在心口跳动,像是随时会熄。可随着五女之力再度注入,它慢慢变亮,颜色由红转白,热度越来越高,烧得我经络发烫。我能感觉到灵枢容器在震动,掌心的符文越来越烫,几乎要烙进骨头。
就在我以为能撑过去的时候,胸口突然一痛。
不是外伤,是情契在抽搐。
娜娜那边出事了。
我顺着那根看不见的线看过去,发现她的意识被压到了最底层,我隐约察觉,南宫寒仍试图封印娜娜的情识。她整个人蜷在地上,脸上挨了一巴掌,红痕清晰,可嘴唇还在动,像是梦里抓不住人时的那种呢喃。
然后我听见了。
“祁煜……我想吃你买的糖葫芦了。”
那一句话,像钥匙插进锁孔。
五道情契轰然贯通,龙脉图彻底激活,青金光柱冲天而起,整个归墟眼都在震。
我身体一沉,有了重量。两条腿能动了,我慢慢从玉床上站起来,指尖掐进掌心,确认这不是幻觉。金瞳睁开,能看清头顶旋转的符文轨迹,每一笔风水文的走向都清晰可见。
原来如此。
我不是工具,我是容器——装着龙母之心的容器。而龙脉图,是开启它的钥匙。
“南宫寒。”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流动,“你以为夺了我的身子就能掌控一切?”
“你连我为什么能活都不知道。”
我抬手,握住无痕剑。
剑柄沾了血,很滑。
但我握得很紧。
可就在我准备运转龙气、彻底完成凝形的刹那,体内那股排斥感又来了。
不是来自外界,是来自我自己。
灵枢容器猛地一缩,像是被惊醒的野兽,掌心符文剧烈刺痛,五女的情契同时一滞。叶绾绾闷哼一声,吐了口血;冷清月的剑差点脱手;云溪的魂灯晃了一下,几乎熄灭;风翩翩的罗盘残片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缝,整个人往后倒去。
阵法要崩。
我立刻反手一掌拍在心口,强行压住那股异动。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,我知道不能再拖了。
“翩翩!”我喊她,声音嘶哑,“撑住罗盘!绾绾,继续输蛊力!清月,护住心脉!云溪,别松愿力!娜娜……娜娜!”
她没回应。
我顺着情契去看她,发现她的意识被压到了最底层,南宫寒正在用咒印封她的情识。可就在他动手的刹那,她忽然抬头,眼神清明了一瞬,对着虚空说了句:
娜娜的呢喃如钥匙,再次激活了龙脉图,青金色光柱冲天,归墟眼震颤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