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撑着墙站起来,骨头缝里像塞满了烧红的铁渣。血契在经脉里烧,三日时限还剩两夜一天,可我已经没时间喘。娜娜还在床上抽泣,那声音听着像真,但我清楚——她现在每一声喘息,都可能是南宫寒的耳目。
我不能留。
脚刚抬,龙气在脚底一震,顺着地脉扫出去。百步内,五道阴气藏在屋檐、柴堆、墙角,呼吸压得极低,心绪却躁动,全是杀意。心魇族的人,来了。
他们等我进屋,等我靠近叶绾绾,然后一刀封喉。
可惜,我早就不信“安全”这两个字。
腰间玉佩一紧,龙气缠上来,像绷带一样勒住我快散架的身子。我贴着墙根走,脚步轻得几乎没声。指尖划过地面,渗出一缕龙气,顺着裂缝钻进土里。那五道阴气动了,一人抬手,刀刃出鞘三寸。
三息内,必破窗。
我转身,直奔炼蛊房后窗。门被符锁死,叶绾绾正在里面催血入丹,不能分神。我咬破指尖,血珠滴在掌心,画破煞符。血线刚成,我一掌拍在门缝。
“砰!”
锁崩,门开。
腥风扑面,混着血味和蛊虫腐臭。叶绾绾跪在丹炉前,手捏一枚暗红丹丸,指节发白。她咳出一口黑血,溅在丹炉上,滋啦作响,像是皮肉烧焦。
第七炉逆命丹,成了。
她抬头看我,眼神涣散了一瞬,又猛地聚焦。嘴唇动了动,没出声。我知道她想说什么——快走。
可已经晚了。
窗破,刀光闪。三人翻进来,刀锋直取我咽喉。我侧身,龙气从玉佩炸出,一掌拍断一人手腕,顺势拧断脖子。第二人刀砍我肩,我抬臂格挡,骨头咔的一声,疼得眼前发黑。第三刀劈向我头,我低头,刀刃擦着头皮划过,带下一缕黑发。
我反手抽出他刀,横劈,咽喉断。
剩下两人从门口冲进来,一个扑向叶绾绾,一个直取我后心。
我来不及挡。
就在这时,叶绾绾突然站起,踉跄一步,抬手甩出腰间蛊盅。金蝎纹在她掌心亮起,她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蛊盅上。
“以我之血,唤千虫!”
蛊盅炸开,黑雾涌出,千百只蛊虫从她七窍爬出,顺着血丝蔓延,像潮水般扑向那两人。他们惨叫,皮肤瞬间鼓起,裂开,虫子钻进肉里,啃噬筋骨。血雾弥漫,一人倒地抽搐,另一人想逃,被虫群拖回,眨眼间只剩白骨。
我冲到叶绾绾身边,她膝盖一软,我一把接住。
她手里还攥着那枚丹,递到我面前,声音轻得像风:“拿……去。”
我接过,丹丸滚烫,沾着她的血。
“为何这么傻?”我低声道。
她笑了一下,嘴角溢血:“你欠我的情,下辈子……”
话没说完,我忽然低头,吻住她。
她身子一僵。
我不管她有没有力气,龙气顺着唇渡进去,缠住她心脉。那根快断的线,被我硬生生拉住。她的心跳乱得像雨点,命格在崩,魂印暗得几乎看不见。
我不能让她死。
我还欠她一句。
她睁着眼,瞳孔里映着我,像是不信。我贴着她唇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:“不用下辈子。”
她手指动了动,勾住我衣角。
我再次吻她,把逆命丹含进嘴里,龙髓之气混着丹力,一点点渡进她经脉。她的体温在降,但我能感觉到,那根断了的线,开始一寸寸接上。
屋外,风停了。
血雾散得差不多,只剩炉火噼啪响。她的头靠在我肩上,呼吸微弱,但稳了些。
我抱着她,没动。
刚才那五人,死了四个,还有一个跑了。南宫寒会知道我在这,会派更多人来。风翩翩的血契在烧,云溪的魂灯不知还亮不亮,清月的剑里有没有蛊虫,我全都不清楚。
但此刻,我只能护住眼前这个人。
她咳了一下,血从嘴角流下,滴在我手背上,温的。
我用拇指擦掉,低声说:“再撑一会儿。”
她没应,睫毛颤了颤。
我抬头,看见墙上挂着一面铜镜,裂了一道缝。镜子里映出我们俩,像一幅旧画,模糊,却还连着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,很轻,但不是心魇族的节奏。
我抱紧叶绾绾,手摸向腰间玉佩。
门被推开一条缝,一道绿影闪进来,是风翩翩的罗盘在发光。她没进来,只把罗盘放在门槛上,转身就走。
罗盘指针指向西,和上次一样。
我低头看叶绾绾,她睁着眼,看了我一眼,又闭上。
我起身,将她背在身后,用腰带绑紧。她很轻,像是只剩一把骨头。我捡起地上的逆命丹,塞进怀里,顺手抓了把蛊灰装进袖袋。
走到门口,我停下。
罗盘还在发光,指针稳稳指着西。
我迈出去,脚踩在罗盘上,龙气一震,指针猛地一跳,随即恢复正常。
我知道方向了。
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,叶绾绾突然在我背上抽了一口气,手指死死抓我肩膀。
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
她没说话,只是把脸贴在我后颈,温热的血,顺着我的衣领流下去。
我停下,等她缓过来。
她呼吸渐渐平复,手指松了些。
我继续走,穿过院子,踩过一滩未干的血迹。夜风卷着灰烬打转,远处传来乌鸦叫。
走了十步,她又抽了一下。
我回头,她睁着眼,嘴唇动了动。
“怎么?”我问。
她看着我,声音极轻:“你刚才……说的是真的?”
我没懂。
她盯着我:“不用下辈子。”
我看着她,忽然笑了下:“我说话,什么时候假过。”
她嘴角动了动,像是想笑,可下一秒,她瞳孔猛地一缩,手用力掐我肩膀。
“背后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