魂核里的光稳了,但裂纹没停。一道接一道,像蛛网在往深处爬。我能感觉到,每一道裂开,都扯着魂体往碎里撕。冰棺外的金光扫得越来越密,几乎连成一片,压得我连呼吸都像在吞刀子。可我不敢撤网,五处烙印还在动——清月站着,血顺着剑尖滴;风翩翩昏着,怀里揣着图;娜娜睁眼笑了一声,嘴角带血;云溪盯着门,灯不灭;叶绾绾心口烙印温热,心跳没乱。
她们还在撑。
我也不能断。
那就反着来。不躲裂纹,不压痛感,反而把魂网往深里扎。我调频,把清月颈侧的血流、风翩翩肩头的毒脉、娜娜喉间的梦颤、云溪灯芯的跳动、叶绾绾心口的搏动,全拧成一股节拍。不是三短一长,不是任何既定节奏,而是五种痛的共振。血、毒、梦、火、心,全给我撞进魂核的裂缝里。
像拿烧红的铁条缝伤口。
魂核炸了。不是碎,是爆。一股赤金光从裂纹里喷出来,顺着魂丝反冲五处烙印。清月的剑尖突然一抖,血珠飞溅,砸在碑上竟没散,反而凝成一点红芒。风翩翩昏着,手指却抽搐了一下,指甲抠进地面。娜娜猛地睁眼,瞳孔收缩,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。云溪的灯焰跳了三寸高,映得她脸上汗珠发亮。叶绾绾胸口烙印烫得发红,呼吸一顿。
痛。全是痛。
可这痛没把我撕开,反而像钉子,把魂核的碎片一颗颗钉回原位。
我听见了。不是声音,是地底的脉动变了。原本被禁制压住的龙气,开始往我这边涌。不是被动感知,是……被吸引。我顺着五女烙印的震频,把魂核裂口张到最大,像一张嘴,对着那股涌来的气流咬下去。
吞了。
一口龙气入魂,魂体猛地一胀,撞上冰棺内壁。寒气刺骨,可我感觉不到冷。只觉得体内有东西在苏醒,不是我练的,不是我修的,是埋在骨头里的。师父用龙髓洗过的骨,用情劫烧过的心,原来不是为了让我活,是为了让我——吃。
吃龙脉。
我继续吞。不是小口啜,是撕咬。魂核裂纹越多,口子越大,吞得越狠。可吞着吞着,我察觉不对。百里内的龙气是活的,但深处那股气……不一样。它不热,不冷,不生,不死,不像气,像……根。
灵枢本源。
师父从没提过这四个字,可我认得。它藏在地心,和我魂骨同频,像另一块拼图。我试着用“借脉一息”去触,刚一碰,就被弹开。它不认我,或者说,不认现在的我。我太弱,魂体残得像风里的灰,凭什么吞它?
那就让它认。
我把五女烙印全调到极限。清月的断情斩意、风翩翩的罗盘残念、娜娜的情傀印、云溪的执念灯火、叶绾绾的蛊心共鸣,全压进魂核,再推出去,像一张网,滤掉所有杂气。南宫寒的煞气、禁制的金光、地脉的浊流,全被筛出去。只剩下一缕——非情非劫,非生非死,纯粹到近乎虚无的气息。
那就是它。
我张开魂核裂口,不再吞龙气,而是冲着那缕气息撞过去。不是求,不是借,是抢。
它抗拒。像活物在扭,像根在缩。我不管,把五女的痛全压进魂丝,化成钩子,钩住那一缕本源,往魂核里拖。拖一寸,魂体裂一层;拖一尺,魂核炸一次。可每次炸完,裂纹里都渗出金光,自动缝合。
拖到第三次,魂核突然静了。
裂纹没了。金光内敛。魂体不再是虚影,凝得像能摸出温度。我试着动念头,魂体离冰棺三寸,悬在空中。没有支撑,没有借力,就那么浮着。
我抬手。
指尖划出两个字:逆命。
字成刹那,冰棺三寸内的寒气退散,龙脉轻颤。不是震动,是……俯首。百里内所有人的真名、心绪、命格破绽,不再是被动浮现,而是主动涌来。我不用看,就知道清月的血止了,风翩翩的毒被压在肩下,娜娜体内的锁魂汤正在蒸发,云溪的灯焰稳如磐石,叶绾绾的心跳,比刚才快了半拍。
我还能再写一个字。
可我没写。魂体悬着,指尖停在空中。太顺了,顺得不对。灵枢本源不该这么容易被吞,五女的烙印也不该这么稳。我低头看魂核,金光流转,像活的一样。可就在那光最盛处,我瞥见一丝黑。
不是裂纹,不是杂质,是……影。
它藏在金光深处,随着魂核跳动,微微抽搐。像根线,连向地底更深处。我顺着那线感知,却什么也没捞到。可我知道,它在那儿。不是南宫寒留的,不是禁制生的,是……本源的一部分。
我收回魂体,落回冰棺。
魂核依旧凝实,金光未散。可那丝黑线,还在。
我闭眼,魂网缩回最小。五女烙印安静,频率正常。清月靠剑站着,风翩翩昏着,娜娜闭眼,云溪守灯,叶绾绾呼吸平稳。
一切如常。
我睁开“眼”,指尖在虚空中又划了一下。
这次没光,没震,没反应。
可我知道,它看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