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翩翩指尖的血痕又烫了一下。
这次不是错觉。我残魂蜷在紫檀木戒里,金丝几乎断绝,可那股波动还是顺着命蛊烙印渗了进来——有人在远处用活契感应龙脉图的位置,频率不急不缓,像在确认猎物是否还在网中。
不是杀局。是盯梢。
他们不追,是因为根本不需要。只要图还在,他们就能一直跟着。江无夜他们若继续逃,只会把对方一步步引向灵枢阁旧址。
我将最后一丝魂力压进金丝,刺入风翩翩指尖血痕,逆向追溯活契波动。脉冲源头清晰可辨——西北方向七里,灵枢阁废墟深处。更关键的是,那波动节奏与合欢宗“情丝引”完全一致,是控图术,不是杀人蛊。
对方要的是图,不是命。
我立刻以魂火在江无夜刀背烙下“停”。
他脚步一顿,刀尖点地,没有回头,但肩背肌肉微微一绷,显然是收到了指令。谢辞扶着风翩翩,林深背着云溪,沈川拖着清月残躯,五人就地止步,贴在西谷出口的乱石堆后。
江无夜低声道:“怎么了?”
我没回应。残魂太弱,传一道令已是极限。我转而将金丝探入风翩翩袖中龙脉图残角,血痕还在发烫,脉冲又来了一次,比刚才更清晰。
他们在等我们动。
我以魂火在林深拳套烙下“尸”。
他眼神一沉,立刻会意。三人迅速拖来三具之前炸毁的傀儡尸,剥去外衣,用沈川的血抹在图角,再把图塞进其中一具尸人心口,摆成蜷缩状,像是临死前死死护住。
谢辞从怀中摸出最后半把迷踪灰,洒在假尸周围。灰粉遇湿不化,反而泛起淡淡金纹,像是某种阵法残留。
林深双拳轰地,赤红光芒顺着泥层扩散,直抵旧龙眼残气所在。地脉微微震颤,一股微弱龙气被引出,短暂流经假尸下方。
三具尸体眉心蛊卵同时泛起紫光。
成了。
操控者中计了。远程感应到龙气波动,以为图已激活,立刻催动傀儡取物。三具假尸手臂同时抬起,朝着藏图那具的胸口抓去。
谢辞伏在高坡,眯眼盯着迷踪灰的轨迹。金纹在空中勾勒出几道细线,从假尸眉心延伸出去,穿过泥地,直指林中某点。
操控丝线暴露了。
江无夜抬刀,刀光如电,顺着金纹轨迹劈入林中。
黑影闪避慢了半息,左袖被斩断,露出半截手腕。皮肤上烙着一枚暗红印记——合欢宗“情奴印”,是被种下主奴契的标志。
他没再藏,转身就退。
林深拳套轰地,震起泥浪,谢辞撒出迷踪灰封锁退路。那人速度极快,却在跃过一根断木时右肩一沉,步伐微滞。
我魂核一紧。
这动作……太熟了。
楚凡上次被水龙卷卷飞,右肩脱臼,是我亲手接回去的。他复原后走路时,右肩总会不自觉地压低半分,像在护着旧伤。
眼前这人,也是这样。
可楚凡现在昏迷在我怀里,命蛊波动平稳,绝无可能分身操控傀儡。
是巧合?还是有人复制了他的伤势?
我没时间深想。江无夜已追入林中,刀气纵横,逼得那人连连后退。谢辞的迷踪灰在空中织成网,那人几次试图突破,都被灰粉沾身,动作迟滞。
林深突然低喝:“他要毁契!”
那人右手猛地掐向自己左腕,皮肤破裂,一缕黑气从情奴印中溢出。谢辞脸色一变:“快!他要自断魂线!”
江无夜刀光再起,直取其腕。
刀锋离皮肤还有一寸,那人忽然咧嘴一笑,整张脸瞬间扭曲,皮肤下鼓起虫状凸起,紧接着“砰”地炸开,血肉横飞。
不是人。
是蛊傀。体内藏了自爆蛊,一旦暴露就毁尸灭迹。
江无夜收刀,盯着地上那滩血肉,沉默不语。
谢辞蹲下,用刀尖拨了拨残骸,从碎肉中挑出半块焦黑的腰牌——灵枢阁内门执事制式,黑底金纹,边缘刻着编号“壬七”。
“又是自己人。”沈川咬牙,“合欢宗到底在灵枢阁埋了多少颗钉子?”
没人回答。云溪还在昏迷,风翩翩靠在谢辞肩上,指尖发烫,命格如风中残烛。清月残躯被沈川拖着,寒霜剑断刃插在泥里,剑身映不出一丝光。
旧龙眼余气将尽,再不走,就真的断了生路。
我将残魂缩回紫檀木戒,金丝勾连风翩翩指尖最后一点血温,催动归魄图残纹。这图是她以半身精血绘成,能遮命格气息,但如今她命如游丝,图也只剩残角,最多只能撑一次。
我以魂火在江无夜刀背烙下“分”。
他眼神一沉,立刻下令:“谢辞,把迷踪灰混云溪的香粉,撒向东南三岔口,造五人分逃假象。林深,背云溪。沈川,拖清月。我背风翩翩。贴地走,别留痕迹。”
谢辞迅速将灰粉与香粉混合,挥手撒出。灰香相融,在湿泥上留下五道不同走向的痕迹,每道都带着命格波动的假象。
江无夜背起风翩翩,林深扛起云溪,沈川拖着清月,五人贴地疾行,顺着旧龙眼残气流向,借最后一丝龙气冲刷命格痕迹。
我将金丝刺入归魄图残角,魂火在戒心烙下“断”字。
金丝崩断,残图自燃,血痕化灰,活契彻底断裂。
远处,灵枢阁废墟轮廓显现。断碑斜插在乱石间,残阳照在碑面,“灵枢”二字斑驳可辨。
五人踏入废墟,江无夜将刀插地,低声道:“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