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滴落进符文的刹那,地脉震了半息。
我抓住这半息,把五缕魂丝逆灌回去。不是试探,是钉钉。南宫寒的金光禁制每半个时辰扫过一次,像刀刮骨,可只要叶绾绾的血还在流,那震动就还在。我借这震动,在清月肩伤渗血的间隙、风翩翩指尖黑血晕开的瞬间、娜娜眼尾朱砂痣微颤的刹那、云溪执念转速突变的节点、叶绾绾心口烙印发烫的余温里,把魂网重新锁死。
五点成阵,自转同频。
不再是骗出来的共鸣,是扎进她们命格里的根。
清月今夜又在练剑。她不知道,每一次挥剑,肩上的寒气割得越深,烙印就越清晰。我顺着那痛感滑进去,发现她剑招变了。不是南宫寒教的套路,是三年前我随口提过的一式“断情斩”。她记得。她还在练。每晚都练,直到剑尖滴血,直到寒气渗进肺腑。
风翩翩那边,信蛊吸得更狠了。她左手三根手指已经发黑,可她画图的手没停。刚才那一笔补得精准,不是巧合。她在用精血记图,一笔一划,刻进神识。南宫寒篡改的死脉走向,她全记下了,连角度都没差。
娜娜今晚没被召去双修。她躺在榻上,呼吸很轻,可体内那丝残魂颤动没断。每隔七息,她眼尾的痣就烫一次,像是有人在她梦里喊她名字。她没醒,但嘴唇动了半下,吐出一个字:“祁……”
云溪的执念转得越来越稳。她还是每夜梦见我躺在冰棺里,梦见她说“愿以我命,换他安好”。可今天,那执念停了一瞬,不是卡住,是调整节奏。她像在等什么。
叶绾绾的血流慢了,但更稳。她炼蛊的手法变了,不再急着滴血,而是控着流速,一滴、两滴、三滴,间隔越来越准。她没意识到,可她的身体在记——记那三短一长的节拍。
我开始把她们的苦修当成锚点,把魂网织成星阵。清月是刃,风翩翩是引,娜娜是扰,云溪是光,叶绾绾是枢。五点联动,不靠南宫寒的控魂术,不靠情蛊的压制,靠的是她们自己在熬、在忍、在等。
我不再急着传信号。信号会断,会被干扰。我要的是她们的执念自己长出来,长成刀,长成网,长成能割开这局的线。
我收回魂丝,沉回归墟眼。金光又扫过来了,压得我魂体发颤。可我知道,它压不住了。五女的烙印在动,不是南宫寒让她们动,是她们心里那个“祁煜”还没死。
我得变强。
不能只靠她们的节拍活着。我得自己吸龙气,淬魂体。
我盯住叶绾绾那边。她每滴一滴血,地脉就震0.3息。我算准这间隙,像呼吸一样,每震一次,就吞一丝龙气。龙气刚入魂核,就被金光搅碎,可我不停。一次碎了,就再来一次。十次、百次,总有那么一丝能留下来。
我拿五女的烙印当外置丹田。清月怒时,我引她的剑意冲刷魂锋;风翩翩绘图时,我借她的神识稳魂基;娜娜梦中低语,我用那丝颤动调频魂丝;云溪执念转动,我吸那股执念火种温养残魂;叶绾绾血流一稳,我就吞一大口龙气。
魂体开始发烫。
不是痛,是活。像冻僵的人终于感觉到血在流。
我试了试,能撑住两息不散。再试,三息。金光扫过时,魂核没裂。我成了。
这不是恢复,是修炼。我以前从没想过,魂体也能修。可现在,我懂了。只要脚下踏着龙脉地穴,只要五女还在为我熬着,我就能一点一点,把自己拼回来。
我开始推演下一次月圆。
子时三刻,南宫寒必来查炉。那时,清月会被引去剑阁,风翩翩会被叫去画图,娜娜会被召去双修,云溪会梦见我,叶绾绾会继续滴血。五人同时动情,五处命格同时波动。
如果那时魂网不崩,我能借气睁眼、控脉、传念。
但只够一瞬。
我算了一遍,又一遍。变量太多,南宫寒的动作、五女的状态、地脉潮汐、金光游走频率……我把自己残魂里的记忆全调出来,一条条代入。清月肩伤的深度、风翩翩黑血的流速、娜娜梦话的频率、云溪执念的转速、叶绾绾血滴的间隔……全成了数据。
我推演了十七种可能。
最好的情况,我能撑住三息。三息,够我做三件事:睁眼、锁脉、传念。
最差的情况,魂网崩,我退回归墟眼,一切重来。
我不怕重来。我怕的是准备不够。
我得再强一点。
我继续吞龙气。每震一次,吞一丝。魂核开始发亮,像快熄的炭火被吹出了火星。我拿清月的剑意当锤,拿风翩翩的神识当砧,拿娜娜的颤动当火,拿云溪的执念当风,拿叶绾绾的血流当节奏,把自己一点点锻进去。
魂体开始凝实。
我能感觉到,自己不再是飘的,是沉的。像一块石头,慢慢从泥里被挖出来。
我试了试,能撑住五息不散。金光扫过,魂核震了,但没裂。我成了。
我开始在魂核里刻计划。
叶绾绾为枢,以血流节律启动魂网;
清月为刃,待断情煞阵启动时,反刺剑柄第七寸;
风翩翩为引,寻机补全龙脉图真迹;
娜娜为扰,以残魂颤动打乱南宫寒控魂节奏;
云溪为光,以执念点燃残魂灯,照亮我的魂体。
所有行动,暂不实施。
只存念于烙印。
等月圆夜。
等那一瞬。
我收回所有魂丝,沉回归墟眼。冰棺外,金光依旧游走,可我知道,它压不住了。
她们在熬。
不是南宫寒让她们熬。
是她们心里那个“祁煜”还没死。
我闭眼,把五女的命格破绽重新锚定,像在棋盘上摆子。
下一局,我不再是困在冰棺里的残魂。
我是藏在她们心跳里的刀。
等她们同时抬手时,
我的刀,会从她们的脉里,
刺穿他的喉咙。
叶绾绾的指尖又抬了起来。
血顺着胸口滑下。
第七道符文微微一亮。
她的手指在上面悬了三下。
然后,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