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甄思语抬头一看,见林珂脸上带着一副讨人厌的坏笑,哪里不知对方是故意捉弄自个儿?
也不用林珂扶,甄思语自己便直起身子,嘲弄道:“安林侯记性还真好,原来记仇这方面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二姐姐说笑了,我们之间哪儿来的仇恨?”林珂呵呵一笑,“恰恰相反,方才你不是还在感谢我出手相助?”
甄思语无话可说,人家毕竟是冒着风险帮了甄家的,她还做不到信口雌黄的程度。
林珂见她无话,便又转向了甄思和,向她露出了一个可靠的笑容。
“三妹妹,我已经确认过了,你家大姐如今虽然仍在病中,但情况却是稳步向好的。”
其实林珂还没去探望,他是打算回去了便去看的,不过也没差,甄思宜如今过得快活着呢。
他又笑道:“我看着脸色都要红润了不少,想来不会出事儿,你们放心便是。”
甄思和与甄思语俱是松了口气。
在家族遭遇大难的如今,她们自是不愿意见着哪怕一个亲人再出事的。
而边上陪着的贾元春却微微凝了凝眸子,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林珂。
凉王妃不是......缠绵病榻,不久于世了么?怎地珂兄弟却说她有所好转?
尽管元春是被秋皇后引为心腹的,但秋皇后也不会什么事儿都告诉她。
譬如秦可卿、李纨与王熙凤的事儿,秋皇后就觉得没必要让元春知道。
是以元春现在还被蒙在鼓里,只当李纨是个值得尊敬的贞妇,王熙凤是个有些不容易的女强人,而秦可卿还是那个温柔懂事的侄儿媳妇,殊不知已经大变了样,和她之前听说的完全不同了。
同样的,秋皇后也不会把凉王妃的事情告诉元春,甚至这件事还要更要紧一些。
哪怕撇去甄思宜王妃的地位不谈,她也是林珂正儿八经的嫂子。
贾家的女子虽然也被林珂这么喊,但在秋皇后看来,不过就是几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寻常女子罢了,自己小儿子喜欢,那就给他玩玩便是。
真正有伦理问题的还得是甄思宜这个女人,须得妥善处理了。
而隆安帝给了自己的法子,他可是没有避着贾元春的。
元春只记得那一天,她在秋皇后身边侍候着,帝后两个不知道聊了些什么,忽然话题就转到了凉王和凉王妃身上。
那时候,隆安帝冷不丁的忽然说:“老二(凉王)不是个聪明的,到了这个时候,他媳妇早就该去世了,难道他手下那么多谋士,就没有一个指出这一点的么?”
秋皇后则道:“跑了那姓苏的后,小二他对那些谋士也不很相信了。”
“哼!孽子!蠢货!”隆安帝一听到那个苏方道就来气,狠狠拍了拍桌子,“一个男人能把他迷成这样,简直丢尽了朕的脸面!”
秋皇后忙顺了顺隆安帝气得发抖的后背,又道:“陛下莫要生气,定是那苏方道用了什么邪术,才勾了小二的魂。”
隆安帝能感觉的出来,秋皇后这是在故意提醒自己这件事,但也没有说什么。
他指头不耐烦地敲了敲桌案,又问:“那个姓苏的混账不是在老三(林珂)手上么?现在又如何了?”
“陛下,珂儿将他关押了起来,暂时什么都没做。”秋皇后道。
隆安帝点点头,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:“凉王妃现在不能是病人,她应该是死人才对,这姓苏的既然还没死,那就该让他再发挥点儿余热。”
......
元春的回忆戛然而止。
那天之后,秋皇后并未吩咐过自己什么,元春并不明白为何皇帝一定要杀了凉王妃。
对此秋皇后有话说,这“凉王妃”若是不死,那“甄思宜”又如何名正言顺地进了珂儿后院?
但隆安帝还有自己的打算,既然拿定了主意要让林珂上位,那这个名声响亮的“贤王”,也就不必存在了。
元春懂的保命之道,什么都不说,也什么都不问。
左右自己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皇帝的妃子,何苦又去掺和进什么阴谋诡计里?
那边林珂已经和甄家姊妹俩谈起了对甄家的处置。
“如今除了你伯父之外,其余人皆被关押在金陵大牢。”林珂道,“你家老太太因着年岁已高,却是特许她留在了府里,仍有人照料。”
甄思和点了点头,深深叹了口气,又问道:“我伯父他......想来也快到京城了吧?”
林珂抿了抿嘴,道:“预计后日便到了......三妹妹不必担心,他不会受多大罪的。”
甄思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向林珂点点头,表示自己没问题。
其实,她也不只是在为甄应嘉叹息,更是为了甄家这么多年积累下的庞大家业。
如此辉煌的过去一朝破灭,若非她身边还有个人能依靠一番,只怕就要生了那遁世之意。
至于她自己费力打拼出的那点儿营生,尽管甄应嘉努力将这些给摘了出去,但甄思和还是打算将其拿来帮甄家还债。
甄思和缓缓呼了口气,心道:“自此之后,两不相欠,甄家如何便再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了。”
而她二姐显然就没有甄思和这般长远的心态,只小声问林珂:“安......珂兄弟,我家除了抄没家产,可还会有其他惩罚?”
林珂笑道:“这可不是什么小事,而且你家还有偷偷转移家产的行为,更是罪加一等。”
眼看着吓唬到了甄思语,林珂又补充说:“不过你大伯将一应罪责全都给背在了自己身上,怕是要在大牢里多关上几年。”
“啊?”甄思语大为感动,又低声道,“你......你不是说,他不会受多大的罪么?”
“难道不用砍头,只是蹲几年牢房,还算不得小么?”林珂理所当然地反问道。
甄思语:“......”
她不得不承认,与死罪相比,这确实已经很轻松了。
就这林珂还有话没说呢,之后一旦有什么大喜事,譬如设立太子、新皇登基什么的,到时候一旦大赦天下,甄应嘉没准儿就放出来了。
不过,要是真有劳什子大赦天下,好像还有两个很久不见的人能回京城了啊。
......
“总而言之,我写那些只是因为想要问你我们家的事情罢了!你可不要胡思乱想!”
过了一会儿,又被林珂追问为什么要写信害自己的甄思语,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,败下阵来。
“我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少奶奶,怎么可能看上你一个侯爷?”
林珂却皱起眉头,往后躺了躺身子,仿佛很嫌弃她一般。
“可算了吧,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看中我了?莫要自作多情!”
甄思语简直气急败坏,甚至让她不顾形象地对着林珂指指点点,想要骂人,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林珂其实很懂她的感受,这种感觉就像小学的时候,几个淘气的同学在那儿用谐音说你的坏话。
等你气坏了,跑过去与他们理论的时候,他们便会很无赖的说这只是其他东西了,让一股子火气只能消散在空气里。
而更离谱的是,这种小孩儿用的伎俩,竟然也能被大人给运用起来,拿来给人做黑称,真是笑死个人。
不过这回干了坏事的是林珂,他自然是不配笑的,还要被甄思和教训。
“珂哥哥~”甄思和喝了点儿小酒,动作就没轻没重起来,拉着林珂手臂嗔道,“我二姐又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,珂哥哥为何一定要捉弄她呢?”
她上身趴在桌上,头脑里晕乎乎的,嘴里话却说个不停:“仔细我告诉了二姐夫,让他和你斗上一斗!”
甄思语顿时心里熨帖,这妹子,自个儿往日里没少疼她,现在长大了,也算是懂得给姐姐出头。
这边正自我感动的,谁知接下来那边甄思和便笑道:“你们哪个斗赢了,二姐姐就归谁!”
“咳咳......”元春本来正在吃茶,一听这话好悬没吐出来,一下子呛着了。
林珂便忙给她顺气,却是无暇多顾。
“三丫头,你给我闭嘴!”见甄思和还要说什么,甄思语忙红着脸儿按住她,只觉得方才的感动实在是瞎了眼。
“你这丫头,喝不了酒,还要逞强!难道没有听说过喝酒误事么?”甄思语嗔了一句。
“唔......”但甄思和已经听不太清楚了,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哼哼声。
甄思语见状摇了摇头,便扭头同林珂道:“舍妹年纪小,见识少,有所失礼之处,还望珂兄弟多多担待。”
林珂自是无所谓,摆摆手道:“无妨无妨,我们之间也有经常玩笑打趣的。”
“比起这个,还是先送三妹妹回去休息吧。”林珂便看向元春。
元春点点头,于是唤了抱琴过来,吩咐她做两个宫女一并送了甄思和回去。
甄思语却莫名有点儿羡慕林珂与自己妹妹的关系,她家里那个男人,可是从来都对她不管不问的。
如今更是人在外地许久,马上就要被偷家了都不知道,真就嫖到失联了?
甄思语顿时生出了几分灰溜溜的感觉,便道:“不必了,我也要走的,一起送思和回去便是。只请抱琴姑娘与我同行就好。”
元春便让抱琴跟着她去了。
待甄思语走后,元春便问林珂:“珂兄弟,这位甄家二姑娘如今可是国公府的少奶奶,你纵然身份超然,可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,总要......总要收敛着些吧?”
林珂顿时喊冤:“我分明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事,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我觊觎人家?”
元春想了想,似乎林珂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很出格的事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会有种林珂不正经的错觉,很快她便想到了一个理由,笑道:“定是珂兄弟你平日里太过胡闹,才使得我会这样想的。”
顿了顿,元春又掩嘴娇笑起来:“说起来,我记得有个人头一回见着我的时候,就一直在偷瞄呢,还被皇后娘娘当场捉住了是不是?”
林珂一愣,他心想自己第一回见着十二金钗里的每一个时,都是盯着看的,凭什么到了你元春这儿就要破规矩?
他可不是任凭玩笑的人,偶尔也会反击的。
便听林珂笑道:“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。我记得有个宫女儿见着本侯没几次,就巴巴的过来伺候本侯沐浴了,大姐姐又当如何解释?”
贾元春大羞,嗔道:“你这人好生讨厌,分明知道我那次是听了陛下和娘娘的吩咐,本不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,却还要来打趣人家!”
她体态丰腴,这时候像小女儿家一般嗔怪,身子便也随之微微起伏,便带起阵阵波浪,叫林珂大饱眼福。
“你还看?!我与你说话呢!”元春注意到林珂淫邪的目光,不由得拿手臂掩住了自己的胸口,更是气得一阵摇晃。
“你可是别想了,娘娘特意吩咐过我,国丧期间,你在自己府里怎样胡闹她不管,但想在皇宫里行好事的话,娘娘说让你仔细你的皮!”
林珂立即收回目光,正襟危坐道:“我岂是那等没大没小的人?这点儿自控力还是有的。”
贾元春这才点点头,心道一个要做君王的人,可不能整日里靠着小头思考呀。
然而林珂接下来又说:“更何况,大姐姐的身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,虽然该软的地方软,该胖的地方也超过了预期,但总体嘛......呵呵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摇了摇头。
这却是让元春心里痒痒的,着实十分好奇林珂会给自己打几分,一咬牙,便道:“总体如何,你总要与我说个明白!”
林珂一想,自个儿这么多姑娘里,大概也就分钗、黛两类。
黛玉这边儿俱是袅娜的身材,盈盈一握,不足一提。
单论身体而言,林珂自然更喜欢宝钗这般的,而元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于是他笑道:“总体呢,也是名列前茅的。”
元春这才高兴,然而很快就转过了脑筋,恼道:“你方才是不是在想一些很不得了的事情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