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珠碎片的淡粉光只剩最后一丝,像风中残烛,随时都会熄灭。
黑须还在疯狂缠绕,浊意顺着碎片的纹路往里渗,连空气里的护生灵气都被染得发闷。
达刹看着那些再次疯狂撞击屏障的村民,心像被揪紧,他猛地摘下腰间的灵脉玉佩。
这玉佩不仅是护生盟的信物,还是萨蒂小时候亲手为他系上的,玉佩边缘还留着她稚嫩的刻痕,刻着“护生”二字。
“大家停手!”
达刹举起玉佩,声音嘶哑却带着恳切。
“这是萨蒂亲手为我刻的玉佩,里面有她的护生灵气,你们摸摸看,她从来没怪过任何人,她只想让大家好好活着!”
他往前迈了两步,将玉佩递向那个额头流血的汉子——正是之前踩坏灵苗、后来清醒又再次疯魔的人。
汉子的动作顿了顿,眼神里的疯狂有了一丝松动,伸手就要去碰玉佩。
可就在这时,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瘦高的村民,眼神红得发紫,手里攥着一块带黑纹的石头,是之前旧党偷偷塞给他的浊意石。
“别信他!达刹和湿婆是一伙的!他们都在骗我们!”瘦高村民嘶吼着,猛地扑向达刹,手里的浊意石狠狠砸向他的手腕。
“小心!”阿宁大喊着冲过去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浊意石砸在达刹的手腕上,钻心的疼痛传来,达刹手里的灵脉玉佩“嗖”地飞了出去,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,重重摔在泥地里,滚到了祭品阵边缘。
玉佩脱手的瞬间,护生盟的光罩失去了核心灵气支撑,“咔嚓”一声,裂痕瞬间蔓延开来,像一张蛛网,淡黑的浊雾从裂痕里疯狂涌进,光罩的亮度急剧变暗,几乎要透明。
“达刹盟主!”
弥生脸色大变,立刻分出一部分琉璃光护住达刹,另一部分光则拼命加固光罩,可光罩的裂痕越来越大,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。
达刹捂着受伤的手腕,看着滚落在地的玉佩,心里又疼又急——那不仅是信物,更是萨蒂留给她的念想,如今却被浊意石砸得边缘崩了角。
瘦高村民砸完还不解气,又要扑上去,却被湿婆的业火瞬间缠住脚踝,狠狠拽了回来,摔在地上。
“你找死!”湿婆的眼神冷得像冰,额间的第三只眼光芒暴涨,周身的业火再也不是之前的软绵红纱,而是化作无数道锋利的“护生业火刃”,猩红的光刃在空气里旋转,带着凛冽的杀意,却又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无辜的村民。
旧党祭司们见状,脸色大变,立刻掏出藏在怀里的浊意符,想要催动最后的浊意,彻底控制所有村民。
可他们的手刚抬起,湿婆的业火刃就像有眼睛似的,瞬间飞了过去,“唰唰唰”几声,所有旧党手里的浊意符都被精准斩断,符纸落在地上,瞬间被业火焚成灰烬,连一丝浊意都没来得及散发。
“不!我的浊意符!”为首的旧党祭司嘶吼着,想要弯腰去捡,却被一道业火刃抵住了喉咙,只要再往前半步,就会被割破喉咙。
湿婆没有看他,而是抬手一挥,无数道业火刃化作软绵的业火,像细密的红雨,落在那些被执念控制的村民身上。
业火落在身上,没有烫伤半分皮肤,却像无数根细针,钻进他们的眉心,只烧执念,不伤人。
“啊——好疼!我的头好疼!”
“这是什么东西?好像在烧我的心!”
“我……我看到萨蒂姑娘了……她在对我摇头……”
村民们发出痛苦的惨叫,却不是身体的疼,是执念被焚烧的剧痛,是良知被唤醒的挣扎。
那个额头流血的汉子,抱着头蹲在地上,身体抖得像筛糠,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往下淌:“萨蒂姑娘……我错了……我不该被人骗……我不该撞你的灵脉屏障……我不该踩你的灵苗……”
瘦高村民也在地上翻滚,嘴里喊着“别烧了别烧了”,眼神里的红血丝快速褪去,清明的神色慢慢浮现,当他看到被自己砸伤的达刹,看到崩了角的灵脉玉佩,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愧疚和恐惧:“达刹盟主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被浊意迷了心……”
越来越多的村民清醒过来,他们或蹲或跪,有的忏悔自己的过错,有的默默捡起被踩坏的灵苗,有的则去搀扶受伤的达刹,空气里的疯狂执念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悔意。
灵脉水的浑浊度慢慢减轻,黑色的浊流开始退去,露出底下清澈的水纹,灵苗田那些枯萎的灵苗,叶尖也慢慢泛出一丝淡绿。
屏障上的裂痕虽然还在,但不再继续扩大,淡黑的浊雾也开始减少,护生盟的光罩重新稳定下来,泛着淡淡的金光。
弥生松了口气,法源净世钵的琉璃光轻轻扫过村民,帮他们彻底净化体内残留的浊意:“好了,都清醒了就好,萨蒂姑娘在天有灵,也不会怪你们的。”
达刹被村民扶着站起来,手腕还在隐隐作痛,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灵脉玉佩,看着边缘崩裂的角,心里一阵酸涩——那是萨蒂的心血,却被自己没保护好。
可当他看到玉佩上“护生”二字依旧清晰,还泛着淡淡的暖光,心里又安定了些——萨蒂的护生愿力还在,没有被浊意污染。
“大家不用自责。”达刹看着眼前忏悔的村民,声音温和却坚定,“你们也是被旧党和残魂蛊惑,不是故意的。
只要我们现在同心协力,守护灵脉,守护萨蒂姑娘的灵珠碎片,就是对她最好的弥补。”
村民们纷纷点头,眼里满是坚定,有人已经开始用灵果的光去滋养那些被踩坏的灵苗,有人则主动站到屏障前,想要帮忙加固光罩。
就在这时,一道疯狂的嘶吼声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。
“都给我住口!你们这些叛徒!生主的秩序不会就此终结!”
为首的旧党祭司突然挣脱了抵在喉咙上的业火刃,他的脸上满是疯狂,头发凌乱,嘴角挂着血丝,眼神里没有丝毫悔意,只有浓浓的恨意。
他猛地转身,朝着灵脉核心的方向冲去,那里的黑须还在缠绕着萨蒂的灵珠碎片,秩序根的气息越来越浓。
“残魂大人!我来帮你了!”旧党祭司的嘶吼声震彻灵脉核心,“只要我成为秩序根的祭品,你就能彻底复活,生主的秩序就能重现三界!护生盟终将覆灭!湿婆终将被毁灭!”
他的速度极快,朝着那道最粗的黑须冲去,想要扑进黑须里,成为秩序根的祭品,彻底激活残魂的核心。
“拦住他!”湿婆脸色大变,业火瞬间化作一道猩红的光墙,挡在旧党祭司的面前。
可旧党祭司像是疯了一般,竟然直接冲向光墙,用身体去撞,想要冲破阻碍。
“噗”的一声,业火墙烧得他衣服冒烟,皮肤发红,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,依旧疯狂地往前冲,嘴里还在嘶吼:“生主永存!秩序不灭!”
湿婆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,他能感觉到,旧党祭司的体内,残留着残魂的一丝本源浊意,正是这丝浊意让他变得如此疯狂,不畏疼痛,不畏死亡。
“冥顽不灵!”湿婆低喝一声,业火再次暴涨,化作一道巨大的业火牢笼,将旧党祭司困在里面,不让他靠近黑须和灵珠碎片。
旧党祭司在牢笼里疯狂地冲撞、嘶吼,却始终无法冲破业火的束缚,他的身体在业火的焚烧下,慢慢变得虚弱,可眼神里的疯狂依旧没有褪去。
“残魂大人!救我!”旧党祭司朝着灵脉核心的方向大喊,“我已经尽力了!快复活吧!毁灭他们!”
灵脉核心内,秩序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呼唤,那道最粗的黑须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,缠绕着灵珠碎片的力道越来越大,碎片上仅存的一丝淡粉光,又暗了几分。
屏障上的裂痕,又开始慢慢扩大。
灵脉水的浑浊度,又开始慢慢增加。
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,再次陷入了危机。
湿婆看着被困在业火牢笼里的旧党祭司,又看着被黑须紧紧缠绕的灵珠碎片,额间的第三只眼光芒越来越亮,周身的业火也越来越盛。
他知道,不能再等了。
旧党祭司体内的残魂本源浊意,正在不断地与秩序根产生共鸣,再拖下去,不仅灵珠碎片会彻底熄灭,秩序根也会变得更加强大,到时候,就算是他,也未必能控制得住。
“弥生,帮我稳住灵珠碎片!”湿婆的声音带着决绝,“达刹,加固屏障!我来彻底解决这个疯魔!”
弥生立刻点头,法源净世钵的琉璃光全部涌向灵珠碎片,试图护住那最后一丝淡粉光:“你放心,我会守住碎片!”
达刹也握紧灵脉玉佩,将所有的愿力注入光罩,屏障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,裂痕的扩大速度变慢了:“大天,交给你了!”
湿婆深吸一口气,腕间的伐苏基蛇鳞泛着猩红的光,蛇信嘶嘶吐着,额间的第三只眼猛地睁开到最大,周身的业火化作一道巨大的猩红巨斧,悬浮在半空中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却又精准地锁定了业火牢笼里的旧党祭司。
“这是你自找的。”湿婆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,那就让我的护生业火,彻底净化你身上的所有浊意,包括残魂的本源!”
猩红巨斧缓缓落下,带着凛冽的业火气息,朝着业火牢笼里的旧党祭司劈去。
旧党祭司看着落下的巨斧,没有丝毫畏惧,反而露出了疯狂的笑容:“生主的秩序……终将……胜利……”
巨斧劈落在业火牢笼上的瞬间,剧烈的光芒爆发出来,猩红的业火瞬间吞噬了旧党祭司的身影,他的嘶吼声戛然而止。
可就在这时,灵脉核心内的秩序根,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,那道最粗的黑须猛地挣脱了弥生琉璃光的束缚,再次朝着灵珠碎片缠去,碎片上的最后一丝淡粉光,几乎要彻底消失。
湿婆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