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珍珍再次看向沈述白,却未再开口,低头继续用饭。
餐桌上的气氛略显尴尬,苏晏如也有所察觉,主要是沈述白的异样。
然而,她并未过分关注。
原本计划下午出发,不巧天公不作美,早餐后不久便降下大雨,且雨势渐猛。
至中午,已然雨势倾盆,门前积水几欲涌入屋内。
苏晏如坐在客栈一楼,与众共赏雨景。
掌柜在一旁“噼里啪啦”拨动算盘,望向门外不禁感慨:
“仙湖镇,罕见如此大雨。”
苏晏如喝茶之际,望着窗外雨幕,不由得想起了山上的张金氏。
她受伤如此严重,独自留在山上,真的能够支撑吗?
夜幕降临,雨依旧未歇。
苏晏如晚餐后回到卧房,耳畔是外面持续不断的雨声,辗转反侧难以入眠。
就在此刻,房门被轻轻叩响,苏晏如睁开眼睛,起身前去开门。
只见沈述白站在门外,手中捧着一副棋盘。
“要不要来一局?”他询问。
苏晏如侧身,让他进入屋内。
点亮油灯,二人便在窗边的小茶桌旁坐下,开始对弈。
然而此刻,两人均无心情专心下棋,棋局走得混乱不堪。
苏晏如终于不堪其扰,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。
“算了,没意思。”
一阵风夹带着雨丝掠入,烛光轻轻摇曳。
沈述白抬头望向洛锦:“是在忧虑张金氏吗?”
苏晏如斜了他一眼,目光又落向窗外:“些许担忧,心中总是不安。”
“要不要喝点酒?”沈述白忽然问道。
苏晏如扬了扬眉:“好。”
“我这就去拿。”
沈述白起身离房,不久便提着两壶酒和两个酒杯归来。
几杯酒下肚,苏晏如话语渐多。
她斜倚窗边,伸手接了几滴雨水,忽然问沈述白:“你曾见过永安公主吗?”
沈述白的眼皮猛地一颤:“未曾。”
“那你认为她是个怎样的人?”
“不得而知。”
苏晏如轻笑一声:“永安公主毁了与你的婚约,焚毁你的府邸,还用退婚书羞辱你,你必定对她恨之入骨吧?”
沈述白微微低头,神色隐于暗影之中:“锦衣卫之手染血无数,名声不佳。哪家良家女子愿意嫁与我们这类人。她选择逃婚,我反而能够理解。”
他轻轻地旋动着酒杯,随后淡然开口:“至于我府邸翻修的费用,皇上已经悄悄地从她的俸禄中扣除。”
苏晏如嘴角微微颤动,缓缓将探出窗外的手收了回来,拿起手边的手帕轻轻擦拭。
沈述白抬起头来,忽然问道:“那你呢?年纪渐长,家中是否催促你早日完婚?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。
苏晏如轻啜了一口酒,平静地回答:“嗯,家中确实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。”
沈述白的眉头猛地一蹙,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紧了,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。
“你已经……定亲了?”
“是的,但他已经有了心爱的人。”沈述白的呼吸变得急促,烛光摇曳中,可见他眼中闪过的怒火。
那不知珍惜的家伙,竟敢对她不屑一顾?
他渴求的女人,竟遭受如此的轻视。
胸中一股怒火汹涌,他几乎要立刻去找那人来算账。
苏晏如为自己斟满了酒,“不过我对他也无意,等我回到家中,那亲事估计就会取消。”
沈述白一饮而尽杯中的酒,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。
“那个人是谁?”
苏晏如望向他,“什么?”
“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,是谁?”
此刻的沈述白浑身散发着一种平日里未曾见的威严,苏晏如想起了在古木府初次见到他时的情景,终于将现实中的他与传说中的他对应起来。
他的突变让苏晏如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。
“没什么,你也不认识。”
沈述白依旧以他那深沉且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紧盯着她:“究竟是谁?”
他又问了一次。
苏晏如嘴角轻轻上扬,笑容却未达眼底,整个人再次戴上了那个亲切而实则疏远的“霸公子”面具。
沈大人,难道这不是在迂回地探询我的身世吗?
沈述白眉头紧锁,正待回答,苏晏如手腕上那只小白蛇忽然跃上桌面,昂首挺立,一对红眸紧盯着窗外,尾巴不安地在桌上拍打。
小白蛇这突如其来的异常行为,瞬间吸引了二人的目光。
苏晏如轻抚其首,欲将其重新绕回腕间,小白蛇却紧握她的手指,红眼直视着她,嘶嘶作响,显得极为焦躁。
它从未如此反常,苏晏如不禁蹙眉:“怎么了?身体不适吗?”
小白蛇的尾巴轻轻拍打苏晏如,嘶鸣声逐渐急切。
苏晏如疑惑地看着沈述白,然而沈述白对小白蛇的异常同样摸不着头脑。
雨点如同爆豆般砸在窗户上,狂风裹挟着雨水溅了苏晏如一脸。
她起身欲去关窗,脚下却忽然一晃。
苏晏如愣住,目光转向沈述白,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。
“怎么……”
话音未落,沈述白已猛地站起。
地面再次震动,这次比先前更为剧烈。
苏晏如顿时清醒:“地震!”
两人交换一眼,疾步向外冲去。
刚才的震动非同小可,始终保持警惕的尘风等人也纷纷跑出,连王珍珍也被惊醒。
韩平安被同屋的大圆一把拉起,众人拿起重要物品纷纷逃命。
他们刚逃出客栈,尚未来得及喘息,身后那座刚刚还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客栈,就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。
尘风等人将客栈老板从梦中惊醒,他目睹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房产化作一片废墟,双腿一软,直接跪倒在地。
这场无情的天灾,瞬间摧毁了仙湖镇夜晚的宁静。
黑暗中,哭喊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,弥漫着整个小镇。
然而,无人料到,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。
大雨直至天明才停歇,地震也终于平息。
放眼望去,仙湖镇几近全毁,连上月新建的两座房屋也未能幸免。
沈述白将他带来的十几名锦衣卫悉数派出救援,未受伤的居民也纷纷加入救援队伍。
在天亮之前,众人搭建了几座简易帐篷,用以临时收容伤者。
幸亏仙湖镇以药材贸易为生,药材资源充足,当地居民也略通医术,能够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。
重伤者则由苏晏如和文莲负责救治。
苏晏如从早至晚忙碌不停,连饭都顾不上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