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晏如轻抬脚尖,剑便稳稳落入她手中。
她端详着剑身上折射的寒光,唇角掠过一丝轻蔑的笑:“区区毒物,也敢在此班门弄斧,未免太过轻视他人。”
一旁的沈述白,因剧毒折磨而眼角抽搐不止。
李振面色愈发阴沉,阿春则惊恐万状地盯着苏晏如。
“两位,现在总该把事情的原委说个明白了吧?”苏晏如轻摇扇子,轻敲剑身,清脆的响声如同敲击在李振和阿春的心上,两人不禁齐齐皱眉。
李振眯起眼睛,紧盯着苏晏如手中的剑,又瞥了一眼沈述白,对苏晏如道:“霸公子,此事你真的要插手吗?若能放我离去,我愿将一半家产拱手相赠。”
苏晏如扬了扬眉,笑意盎然:“哦?这提议倒是有趣。”
沈述白急切地瞪着她,苏晏如却视而不见。
李振继续说道:“既然你答应了,那就立刻解决了他,我们即刻离去。”
苏晏如用扇子轻轻掏了掏耳朵,反问:“解决谁?”
“解决他。”李振指向沈述白。
苏晏如眼神闪烁,似笑非笑地问:“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?”
我自然明白,他乃锦衣卫的指挥使。
苏晏如露出一抹笑容,“我本以为你有些昏头了。胆敢对锦衣卫指挥使下手?你难道不惧他手下的那些狂徒追杀你至天涯海角?你的想法真是幼稚得令人忍俊不禁。”
李振面色难看至极,“这世间广阔无垠,难道就没有我们容身之地?”
“别再胡言乱语了,我年纪虽轻,头脑却清晰得很。”苏晏如挥剑轻拍桌面,“别再说这些无稽之谈。你们二人,究竟谁先坦白?”
李振脸色阴翳,“敬酒不吃吃罚酒,你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?”
“你这种话已说了不止一遍。”苏晏如淡淡提醒。
李振眉头紧锁,脚尖一挑,将面前的凳子踢向苏晏如。
苏晏如挥剑一格,虽不及尘风剑法之精妙,却也轻描淡写地将凳子斩为两截。
木屑四散,苏晏如随手挥扇,不想木屑全数落在了沈述白的脸上。
沈述白忍住怒气,却只能无奈静坐。
苏晏如这才察觉失态,忙不迭地道歉,“失礼了,失礼了。”
就在此时,李振再次发起攻势,手中多了一把锋利匕首。
常言道长剑制胜,苏晏如手中长剑此刻占据了优势。
几招交锋后,她轻描淡写地一挑,将李振的匕首打飞,牢牢钉入柱中。
李振臂伤,面色惨白。
他狠瞪苏晏如一眼,突然抓过阿春,将她推向苏晏如。
苏晏如一侧身,阿春撞上桌面,发出一声痛呼。
再看李振,已按住伤口,夺门而逃。
苏晏如轻蔑地一笑,正欲追上前去,忽听门外暴怒的吼声响起,紧跟着一道犀利的剑芒破空而至。
她一听便识得是何人驾到,面对那逼人的剑气,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句,疾速向沈述白扑去。
电光火石间,那狂放的剑气划破长空,“砰”的巨响声中,猛烈撞击在沈述白方才落座之处。
圆桌瞬间四分五裂,一柄阔达两尺的巨剑深深没入木屑之中,连坚固的地板也留下了一个深坑。
苏晏如与沈述白在地上翻滚数圈方才停下。
她推开沈述白,目光落在那把与主人一般怒火中烧的巨剑上。
来者速度之快,令人咋舌。
苏晏如下意识地挥扇遮面。
这时,那巨剑的主人已阔步踏入房中。
适才一击,已将阿春惊得魂飞魄散,她显然也认出了来者。
李振的情形亦不容乐观,脸色苍白如纸,右袖被剑气划破,发丝也被削落一缕,显得颇为狼狈。
王忠身披黑甲,风尘仆仆,一双赤目紧盯着李振,那熊熊怒火逼得李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。
苏晏如连忙拉起摇摇欲坠的沈述白,躲在他身后,以免引起旁人注意。
沈述白刚从惊险中回神,意识到是苏晏如救了自己一命,旋即他察觉到她的行为颇为诡异。
她在躲什么?
“你……”
“禁声,保持肃静。”苏晏如蹲伏在他身后地面,悄无声息地窥探着前方的动静。
王忠挥舞铁拳,重力击打在李振的胸膛。
李振避之不及,连连后退,终于稳住身形,唇角涌出一股鲜血。
“你这个恶徒,竟敢伤害我的女儿!给我偿命!”镇北侯的怒喝如雷霆炸裂,震得苏晏如耳膜生疼,李振更是承受不住,再度喷出一口血。
沉浸在失女之痛中的王忠,下手毫不留情,一脚将李振踢向一旁的柱子。
李振勉强依靠柱子支撑身体,全身颤抖不已。
眼见李振命悬一线,苏晏如用扇子轻轻触了触沈述白的腰际。
“速速,阻止镇北侯。”
沈述白嘴唇微抿,“我身中剧毒,无力出手。”
焦急万分的苏晏如,从怀中取出两粒解毒丹塞入他口中,“真是个慢性子。”
解毒丹立刻生效,沈述白顿感身体一轻,但一时之间仍然无法恢复体力,无法起身。
就在王忠拔出巨剑,即将对李振下杀手之际,沈述白这才缓缓开口:“侯爷,请息怒。”
王忠仿佛此刻才注意到沈述白,疯狂的神色略见平和,“沈大人,劳您操心了。这混蛋玩意儿就交由老夫来处理吧。”
沈述白目光一转,瞥见那青衣人悄悄向门口挪去,语气平静地道:“李振自当交由侯爷裁夺。不过晚辈不得不提醒,若不即刻采取行动,谋害令千金之凶手便将逃之夭夭。”
半个时辰之后,众人齐聚将军府前院的正厅。
怒火已息的王忠与沈述白分坐主位,李振跪于厅中,方才被王忠以重剑击昏的阿春亦被弃置其旁。
尘风面色苍白,立于沈述白身后,他因阿春之毒而一度昏迷,幸得苏晏如及时施以解毒丸,方才苏醒,但脸色依旧未复。
苏晏如则持扇轻遮面庞,尽量保持低调。
此时,厅外脚步声起,郑仲泰应召而来。
他急匆匆赶至,额角汗水淋漓,正欲行礼,却被王忠一挥手制止:“免了虚礼,召你来仅为见证。”
郑仲泰抹去汗水,连声应是,小心翼翼地在右侧椅子上落座。
王忠目光如刀,直视跪地的李振,严厉质问:“如今人已到齐,你这个辜负我女儿深情厚谊的混账,还不老实招来,你是如何下毒手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