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注视着他:“解除婚约,你真的已经深思熟虑?”
“是的。”沈述白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皇上轻轻叹息一声:“好吧,朕答应你,明日便下旨解除你与永安的婚约。”
沈述白一愣,随即慌忙跪下:“谢皇上恩准!”
皇上微笑着看着他:“小宗啊,但愿你不要日后后悔。”
我绝不会后悔。
沈述白心中默念。
离开皇宫时,沈述白的步伐轻盈,仿佛急于将这喜讯传遍天下。
圣旨送达他的府上已是三日之后。
沈述白接过圣旨,心中喜悦不已,此时却收到了王珍珍的信件。
深知这封信与苏晏如有关,他迅速拆开信封。
信纸上的字迹映入眼帘,他的心情顿时欢呼雀跃——竟是霸霸写给他的信!
这消息让他喜出望外。
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,逐字逐句地阅读。
然而,阅毕信中的内容,他的神情变得凝重。
他将信纸轻放在桌上,旁边是刚刚接到的圣旨。
他唤来尘风,吩咐他去调查一个人。
“顾畅?”尘风略带惊讶地看着沈述白。
如果他记得不错,这位顾畅与世子聪关系密切。
两人皆是才子,容貌亦颇得人赞,常常结伴同行,共餐共宿,民间关于他们的故事更是层出不穷。
沈述白微微颔首:“对,追查此人,不妨先从金聪的线索着手,务必查明其确切藏身之所。”
当年陵王谋反事败,陵王府满门抄斩,百余人命丧黄泉,独有顾畅——这位素来与金聪形影不离的密友,却如石沉大海般销声匿迹。
顾畅出身寒微,当时不过是无名之辈,其失踪之举,无人留意,亦无人深究。
然而,此次霸霸借付真真之名所寄的信件,却特别叮嘱要查探顾畅的下落。
霸霸已与那白衣人有所接触,或许对方的言行激发了她的疑虑。
尘风领命离去之后,沈述白的神色逐渐舒缓,他重新拿起那张带有苏晏如字迹的信笺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露出一丝笑意。
果然是霸霸,连书法都如此别具一格,赏心悦目。
在沈述白接获圣旨的当天,苏晏如一行五人已抵达玉峰府。
玉峰府地处草原,归属萨达部落管辖,此处未设府尹,一切事务均由萨达王主持,朝廷赋予他们极大的自治权。
苏晏如曾游历过大同府,虽不甚熟悉,但一入玉峰府城门,便觉气氛异样。
玉峰府作为大齐朝与北方各国通商的咽喉要地,向来商贾云集,繁荣昌盛,然而城内的守卫却较往日更为严密。
进城的过程尚算顺畅,但出城却遇到了重重困难。
无论是商贸队伍还是一般行人,只要意图离城,便会被引至侧边的帐篷中接受细致的审查,连携带的货物也要逐件查验。
等待检查的队伍沿着街道排出了一条长龙。
苏晏如一行人在进城的路途中,耳畔充斥着众多人的抱怨声。
据悉,这种严格的检查制度是从前天起实施的,似乎是萨达王遗失了一件至关重要的物品。
“如此大费周章,难道遗失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物?”文莲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焦躁不安。
“少说两句吧,如果被听到,小心自身难保。”大圆低声相劝。
“他们敢吗?”
“对方人数众多,有何不敢?别给小师叔带来不必要的困扰。”
文莲轻嗤一声,不再言语。
他们本打算入住客栈,但如今出城不易,城内条件较好的客栈都已客满。
虽有小客栈尚有空房,但苏晏如不愿将就。
“老大,我可不想住在这种地方。”韩平安掩鼻,他对小客栈里的异味难以忍受。
而且刚才开门时,他还瞥见有老鼠窜过。
文莲他们虽未出声,但心中所想与韩平安一般无二。
苏晏如挥扇轻摇:“跟我来,带你们找个好地方住。”
“好客栈都已满员,哪还有好地方可寻?”韩平安嘟囔着表示不满。
文莲熟练地拍了拍他的后脑:“跟着小八便是,哪有那么多话?”
韩平安吃了亏也不敢声张,默默跟随众人。
待见到苏晏如引领他们抵达的住处,韩平安不禁惊讶得瞪大了双眼。
在深沉如墨的夜色中,一扇黝黑的大门巍然矗立,门上悬着一方引人注目的匾额——锦衣卫百户所。
“这……竟然是锦衣卫的领地!”苏晏如轻摇纸扇,目光一抬,瞥见匾额,随即步上台阶,却被两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截住了去路。
王珍珍心中一凛,正欲挺身上前亮出身份牌,却见苏晏如从容不迫地从胸襟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。
那令牌以玄铁铸成,正面镌刻着“宗”字,反面则饰以茶花纹理,下方还悬挂着飞鱼图案的流苏。
两名拦截的锦衣卫俱是一愣,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,便连忙让开一条道,其中一人迅速入内,向总旗通报。
王珍珍见状,悄然将已经取出的铜牌重新藏回袖中。
与苏晏如所持之牌相比,她的铜牌显得黯然失色。
文莲与大圆虽对锦衣卫存有微词,但面对如此优越的居所,亦无更多挑剔之处。
韩平安早已将昔日对锦衣卫的偏见抛诸脑后,此刻只沉浸在找到佳境的喜悦之中。
苏晏如一行人踏入百户所,便见一位身着更高阶飞鱼服之人匆匆迎来。
虽着男装,但明眼人一望便知其为女性。
锦衣卫选拔以实力为重,不论性别,故而其中不乏女性之身影。
“玉峰府锦衣卫百户所总旗释朝雪,见过大人,不知大人尊号?”
苏晏如轻摇纸扇,悠然回应:“我非什么大人,仅为沈述白之友,称我霸霸即可。吾等在城中寻觅住处未果,只得打扰锦衣卫各位兄弟,不知释总旗处是否有空闲的房间?”
释朝雪目光扫过苏晏如等人,微微点头:“有的,霸公子请随我来。”
她的目光不禁在苏晏如身上停留了片刻——近期流言四起,皆言大人已有所属,此人想必就是了吧?
连大人的私人信物亦随身携带。
释朝雪随即为他们安排了一座清幽的小院。
苏晏如独居一室,文莲与王珍珍共住一室,而大圆与韩平安则同住一室。
苏晏如不愿过多打扰主人,待释朝雪离去后,便让大圆携带一锭银子前往账房,以此作为他们这几日的住宿费用。
释朝雪对苏晏如的照顾无微不至,晚餐预备得格外丰盛。
众人饱餐一顿后,便各自返回房中安歇。
翌日清晨,大圆等人尚未醒来,苏晏如整理完毕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百户所。
她在街上游走一圈,发现戒备较昨日更为严密,官兵正在逐一检查客栈住客的登记信息。
在路边小摊享用了一碗馄饨作为早餐,她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官兵,来到了萨达王府。
出乎意料,王府的守卫较之以往更为森严。
苏晏如方一靠近王府大门,便被卫士拦住。
她递上了自己的名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