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，小公子是否也打算前往？”
苏晏如略作思索，“走吧，一同前往。”
两人离开百户所，径直前往钱家。
钱家宅内的六十四具尸体虽已移至义庄，但仍有锦衣卫守卫。
苏晏如携宋尹旗顺利进入钱府，直奔后院。
“你在河红县定居多年，对钱家应当有所了解，不妨向我介绍一下他们家的情形。”苏晏如一边轻摇扇子一边询问。
宋尹旗沉思片刻：“钱家曾由老太爷主事，后来因年事已高，便将家业传给了长子。近几年，钱家在长子手中日益兴旺，生意做的越来越红火。”
钱家大爷抵达来河红县之前，其原配夫人已然过逝，钱大爷未曾续弦，但闻其家中有两位侧室。
元配夫人留有一子，前两年行冠礼之际，曾于豪华酒楼连摆三日盛宴以示庆祝。
听闻此节，苏晏如不禁插话询问：“钱家这位长孙品性如何？”
“他个性谦逊，十五岁便取得童生资格，此后县试、府试、院试一路连捷，成就连中小三元之美名。他一直在府城的学院深造，直至近期归来，备战今年的秋试，不料却遭遇此等不幸……唉，命运无常。”谈及钱家长孙，宋尹旗面露哀惜之色。
苏晏如略作沉吟，复又问道：“钱家是否有一些……声名狼藉的年轻一辈？”
宋尹旗诧异地望着苏晏如：“小公子何以得知此事？”
“莫非真有此事？”
宋尹旗颔首确认：“钱家老太爷的次子，晚年所得，因此分外宠爱，结果却养成了一副败坏德行的模样。此人虽已过而立之年，却毫无建树，倚仗家财与权势，横行乡里，欺压百姓，街坊邻里皆对其嗤之以鼻。”
“难道无人制止他的恶行？”
“钱家老太爷曾经严惩过。四年前，这位二爷强夺了一名良家女子为妾，该女子不堪其辱，自缢身亡。老太爷得知后，亲自将其腿打折，自此，这两年来他算是略有收敛。”
苏晏如闻言，不禁扬了扬眉：果然是曾任首辅之人，手段之狠辣，非同小可。
“那么，那位惨遭二爷毒手的女子，她的亲人难道未曾向官府报案？”
钱家的老太爷毕竟曾是前任首辅，那位姑娘的亲人哪里敢触其霉头，当天夜里便匆匆收拾行囊，离开了河红县，甚至不敢多携带家中物品。
“他们一家究竟迁往何方？”
“听闻钱家曾有意补偿他们，特地去官府查询那家人的去向，却始终没有音讯。”
听到此处，苏晏如微微挑眉，轻摇手中的扇子轻触下巴。
此事颇为耐人寻味。
谈话间，两人已步入钱家的后花园。
“钱家二爷的居所在何处？”
宋尹旗指向一侧：“便在老太爷的庭院旁边。”
苏晏如径直朝二爷的庭院走去。
一到那里，她不禁感慨老太爷对这个幼子的偏爱——这庭院比老太爷的还要宽敞，遍植珍奇花草，陈设诸多罕见奇石盆景，连见多识广的苏晏如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。
庭院内绿植茂盛，此时节更显得格外凉爽。
一直懒洋洋地盘绕在她手腕上的小白蛇突然昂首，在她腕间轻盈环绕一圈。
苏晏如将小白蛇从手腕上放下至地面：“自行游玩去吧。”
小白蛇摆动尾巴，迅速消失在绿意盎然的植物中。
“小公子这条小白蛇真是灵性十足。”
苏晏如轻笑：“多加调教自然就驯顺了。”
“您竟能驯服此蛇？实在令人敬佩。不过我听说这种通体洁白的小蛇仅在南境出现过，为南境王庭的圣物，因其性情凶猛，不喜与同类为伍，如今已近绝迹。小公子是从何处得此珍宝？”
苏晏如的眉头微微一蹙。
她忆起沈述白曾提及此事，那个家伙甚至因此质疑她的南境身份。
“那是我幼时随母亲漫游沙漠，偶然救助的，绝非南境的圣物。”
她语气平静地回应，心中却不禁疑惑：暖暖究竟属于何种品种，她确实未曾深究，难道它真有什么非凡的渊源？
言谈间，两人漫步穿过水榭长廊，抵达钱家二爷的别致小楼。
苏晏如驻足楼前，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。
她抬头望去，恰与沈述白的视线相接。
沈述白立于二楼窗畔，目光深沉，令人难以捉摸。
苏晏如轻摇扇子，微笑道：“真是有缘，大人您也在此……”
然而她的话未及说完，沈述白便径自转身离去。
这个男人，实在无礼至极。
苏晏如轻嗤一声，踏入这座两层小楼。
楼内空间较外观更为开阔。
一楼装饰豪华，一边是客厅，另一边则以屏风隔出一间书房。
苏晏如并未急于上楼，而是绕过屏风，先行踏入书房。
书房内挂满了字画，书架上堆满了典籍。
苏晏如瞥见墙上的画作，不禁轻咂舌头，三面墙上尽是春宫图。
旁边的书架上还叠放着众多卷轴，不言而喻，亦是同类之作。
苏晏如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。
好家伙，内容比墙上的画还刺激。
她翻了几页，发现这些都是禁书，不禁好奇钱家二爷是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。
正当她沉浸其中，忽觉脊背一阵寒意，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上方缓缓飘来：“觉得很有趣吗？”
苏晏如从容地合上书本，笑着回首，望向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的沈述白：“颇有些意思，大人是否也愿一观？若感兴趣，不妨一阅。”
沈述白的脸色变换多端，苏晏如甚至能预料到他的下一句话。
“你是不是想责怪我不知廉耻？但不过是求知若渴，难道这也算错？”她天真地眨了眨明亮的双眸。
沈述白紧盯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之光：“真想将你这张嘴封上。”
整日喋喋不休，让他时刻都想发作。
苏晏如暗自翻了个白眼，将手中的书递给沈述白，笑意盈盈地说：“大人您慢慢欣赏，我楼上逛逛。”
说罢，她绕过沈述白，轻快地登上了楼梯。
宋尹旗下意识地想要跟随，沈述白一个眼神扫来，他立时止步。
“大人……”宋尹旗顶着压力询问，“您有何吩咐？”
宋尹旗话语刚落，立时察觉到沈述白的眼神更吓人了。
“你与她交情深厚？”语中含着几分无奈，似乎无处可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