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传送的撕扯感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混乱。
仿佛不是在进行有序的空间跳跃,而是被扔进了一个狂暴的、充满碎片的空间乱流之中。残破的古阵、微弱的星钥之力、以及叶青那极不稳定的混沌金丹状态,共同导致了这次极不稳定的传送。
护体的月华与青木灵光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就被撕得粉碎。陆锦只来得及将更多的青木生机覆盖在叶青身上,自己则硬生生以肉身承受了大部分空间震荡,当即喷出一口鲜血,意识几乎涣散。林婉清同样不好受,月华之力在混乱的空间规则下难以凝聚,她只能勉强护住自身要害,神魂如同被重锤敲击。
叶青处于风暴中心,若非修罗剑与他性命交修,自发散出一层微薄的血煞之力抵消了部分冲击,加上混沌金丹那诡异的、仿佛能吞噬部分紊乱能量的特性,他恐怕会在传送途中就直接解体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只是一瞬,又或许是漫长到令人绝望的煎熬。
“嘭!”“嘭!”“嘭!”
三声沉闷的坠地声接连响起。
剧烈的撞击让本就重伤的三人雪上加霜。陆锦直接昏死过去,气息微弱。林婉清强撑着最后的意识,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,五脏六腑移位,眼前阵阵发黑。
叶青摔落在地,修罗剑与地面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,腹部的伤口再次崩裂,鲜血汩汩涌出,剧烈的痛苦让他险些再次昏迷过去。他挣扎着抬起头,视线模糊地扫视四周。
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、封闭的……殿堂?
他们坠落在一片相对平整的、由某种暗青色金属铺就的地面上。头顶并非天空,而是高不见顶的、同样材质的穹顶,上面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、如同星辰般的晶石,散发出极其微弱、勉强能视物的冷光。
四周是望不到边的巨大空间,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金属巨柱支撑着穹顶,巨柱和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、古老而复杂的符文与壁画,大多已经斑驳脱落,难以辨认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埃与金属混合的陈旧气息,灵气稀薄到了极点,反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、类似星瘴却又更加古老沉寂的腐朽能量。
寂静,死一般的寂静。除了他们三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,再没有任何声响。
这是一处被遗忘的、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的上古遗迹!
“陆锦!婉清!”叶青声音嘶哑地喊道,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查看两人的情况,但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动作,就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力气,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“不想死就别乱动!” 修罗剑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,“你们三个,现在都到了极限中的极限。尤其是你,小子,混沌金丹刚刚成型,极不稳定,再妄动力量,立刻就是丹毁人亡的下场!”
叶青心中一沉,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有多糟糕,就像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,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。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焦灼,不再试图移动,而是集中残存的神念,感知陆锦和林婉清的状态。
还好,两人虽然昏迷,气息微弱,但生命之火并未熄灭。陆锦主要是灵力耗尽加上空间震荡的内伤,林婉清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创,神魂受震。
当务之急,是活下去!
叶青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尝试运转那微弱的神魂之力,沟通修罗剑。
“前辈……此地……是何处?”他在心中艰难地问道。
“一处……星盟的废弃前哨?或者某个试验场?” 剑灵的声音带着不确定,“气息很古老,残存的能量……与星瘴同源,却又有些不同,更加……纯粹,也更加死寂。本座的力量消耗太大,感知受限。但可以肯定,此地绝非善地,这空气中的能量,对生灵有缓慢的侵蚀作用。”
连剑灵都无法确定?叶青的心更沉了几分。他目光扫过那些斑驳的壁画,隐约能看到一些星辰运转、巨人巡天的图案,风格与之前在镇渊星殿所见有些类似,但更加古老、蛮荒。
他注意到,在他们坠落点的不远处,地面有一个同样由暗青色金属构成的、略微凸起的平台,平台中心,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,形状……似乎与修罗剑的剑格有几分相似?
“那个平台……”叶青在心中提示。
“嗯?” 剑灵似乎也注意到了,“有点意思……像是某种……认证或者启动装置?与‘星钥’的制式有些关联。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,你们的状态,必须先稳定下来。”
的确,探索的前提是活着。
叶青不再说话,开始全力催动那枚混沌金丹。它旋转得极其缓慢,如同生锈的齿轮,但每一次旋转,都如同一个微型的磨盘,将空气中那稀薄而带有侵蚀性的能量强行吸入,碾碎,炼化出一丝微不可查的、带着混沌属性的力量,反哺自身。
这个过程极其缓慢,而且那被炼化后的能量,带着一股冰冷的死寂感,融入身体时并不舒适,但确是此刻唯一能补充自身、维系生机的方式。
林婉清和陆锦依旧昏迷,他们的身体在本能地抵抗着此地能量的侵蚀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在这死寂的古老殿堂中,三人如同被遗弃的残破玩偶,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和一点点运气,在与死亡赛跑。
叶青不知道他们传送到了哪里,不知道此地有何危险,更不知道蚀星之扉的人是否会追踪而来。
他只知道,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行动力。否则,不需要敌人,光是这遗迹本身的死寂与能量侵蚀,就足以将他们彻底埋葬。
希望,在这片荒古的遗藏中,渺茫如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