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光漩涡之外,并非想象中的幽冥死水,而是一片相对干燥的岩洞,洞口被垂落的藤蔓遮掩,隐约透出外界昏暗的光线。空气中弥漫着坠星原特有的、混杂着衰败与星辉的奇异气息。
三人踏出漩涡,那星光通道便在身后悄然消散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回望身后,只有冰冷的岩壁,那座沉于死水之下的镇渊星殿,已再次隐没于时空的缝隙之中。
“我们……真的出来了?”陆锦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久违的(虽然并不清新)外界空气,脸上带着恍如隔世的表情。他活动了一下筋骨,体内灵力奔腾不息,经脉间隐隐有温润的星辉流转,那是星辰本源带来的好处,不仅治愈了他的伤势,更夯实了他的根基。“我感觉,现在状态前所未有的好!”
林婉清仔细观察着四周,指尖轻触岩壁,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微弱空间波动,冷静分析道:“出口位置似乎被随机转移了,但应该仍在碎星迷廊范围内,只是不知具体方位。我们需要重新定位。”
她的目光随后落在叶青身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此时的叶青,状态颇为奇异。他静立原地,双目微阖,周身气息正在剧烈地波动着。时而如浩瀚星空,深邃广博;时而又似修罗炼狱,煞气凛然。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冲突、交融,使得他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,发出细密的嗡鸣。
“叶兄他……”陆锦也注意到了叶青的异常。
“他正在冲击筑基期。”林婉清语气凝重,低声道,“在神殿中获得的好处太大,修为已至炼气巅峰的临界点,加上星辰本源的引动,突破……水到渠成。只是,他这力量……”
她未尽之语,陆锦也明白。叶青的力量融合了星辰之力与修罗煞气,前所未有,这筑基的过程,恐怕也绝非寻常。
叶青此刻的确处于关键时刻。丹田之内,原本气态的真元正在被疯狂压缩,星辰本源之力化作最精纯的能源,推动着这一过程。而与此同时,锈剑之中沉寂的修罗煞气,似乎也被这突破的契机引动,丝丝缕缕地融入真元之中,与那璀璨的星辉交织、碰撞。
痛苦!远比星轨淬魂时更甚的痛苦从丹田传来,那是两种本源力量在重塑道基时的剧烈反应,仿佛要将他的丹田撕成两半。一边是星辰的冰冷与浩瀚,一边是修罗的灼热与杀戮。
他的意识沉入体内,竭力引导着这两股力量。他想起了镇渊星殿残念的话——“力量是手段,非目的”。他想起了自己的道心——“顺我本心,唯我本真”。
“星辰之力如何?修罗煞气又如何?皆是我之力!我意即星轨,我念即杀伐!给我……融!”
伴随着他意志的咆哮,那固守“唯我”的道心仿佛化作了熔炉,强行将冲突的星与煞包容进去。不再追求纯粹的星辰筑基,也不再走向极端的煞气筑基,而是要以自身意志为引,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——星煞筑基之路!
“轰!”
丹田内仿佛开天辟地!压缩到极致的真元猛地塌陷,随即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!那不再是单一的星光或血色,而是一种深邃的、仿佛蕴藏着无尽星云与暗红煞雷的奇特光泽!一颗米粒大小,却沉重无比,缓缓旋转的星煞道基,正式凝聚而成!
就在道基成型的一刹那,叶青周身的气息骤然暴涨,冲破了那道困扰无数炼气士的瓶颈,正式跨入筑基期!
一股远比炼气期精纯、磅礴数倍的力量感充盈全身,经脉被拓宽,神魂与肉身的联系更加紧密,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也跃升到了新的层次。他感觉到,自己与手中锈剑的联系更深了,与周天星辰的感应也更加清晰。最重要的是,那原本相互冲突的星辉与煞气,此刻在星煞道基的统御下,形成了一种动态的、强大的平衡,如阴阳轮转,相生相克。
他猛然睁开双眼,左眼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,右眼则隐现修罗血海,异象一闪而逝,恢复清明,但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。少了几分少年的锋锐,多了几分深沉与内敛,如同藏锋于鞘的神兵,一旦出鞘,必将石破天惊。
“筑基……成功了?”陆锦感受到叶青身上那稳固而强大的灵压,惊喜道。
林婉清也松了口气,眼中闪过一抹欣慰,但随即提醒道:“恭喜。但筑基初成,气息外放,恐怕会引来注意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,一个阴冷、带着压抑怒意的声音,如同寒风般从洞外传来:
“终于……找到你们了!小老鼠们,躲藏得可真够深!”
话音未落,一股强大的筑基期灵压如同山岳般从洞口方向压迫而来,赫然正是追踪而至的观星殿厉长老!
厉千山的身影出现在洞口,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,衣袍上甚至带着几处被空间裂缝撕裂的痕迹,显然在碎星迷廊中寻找他们也耗费了不少心力,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。
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刚刚突破,气息还未完全收敛的叶青身上,先是闪过一丝愕然,随即化为更深的贪婪与忌惮。
“筑基?你竟然在此地筑基了?!看来你在那遗迹中所得,远超本座预期!交出星尘泪和你得到的所有传承,本座或可留你全尸!”
叶青踏前一步,将林婉清和陆锦护在身后,面对厉千山强大的灵压,他身姿挺拔,丝毫不惧。刚刚突破,力量充盈全身,正需要一块磨刀石,而眼前这位筑基期的观星殿长老,正是最好的试剑对象!
他缓缓抬起手,握住了背后的锈剑剑柄。星煞之力自然而然地流转,注入剑身,那锈迹斑斑的剑体上,竟同时浮现出细微的星芒与暗红色的煞纹。
“厉长老,”叶青开口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,以及筑基之后自然而然的威严,“想要星尘泪?可以。”
他手腕一动,锈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,剑尖直指厉千山。
“自己来拿!”
话音未落,他身影猛地一动,竟是主动发起了进攻!身法速度,比之炼气期时,快了何止倍蓰!一道融合了星辉的残影与暗红煞气的轨迹,直刺厉千山面门!
厉千山又惊又怒,他没想到叶青刚入筑基就敢主动对他这个筑基中期巅峰的修士出手!而且那剑势之中蕴含的力量,竟然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威胁!
“狂妄小辈!找死!”他怒喝一声,袖袍一拂,一道凝练的星光匹练如鞭子般抽出,迎向叶青的锈剑。
“轰!”
星煞剑芒与星光匹练狠狠碰撞,气劲四溢,将洞口的藤蔓与碎石尽数震为齑粉!
叶青身形一晃,后退三步,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,但眼神却越发明亮。厉千山则身躯一震,竟也后退了半步,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一次硬碰,他竟然没能占到绝对上风?
“好诡异的力量!”厉千山眼神彻底阴沉下来,杀心更炽,“此子断不可留!”
叶青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星煞之力,以及锈剑传来的兴奋战意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筑基第一战,就拿你这观星殿长老的鲜血,来为我的星煞之道开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