乳白色的信念之光如同温暖的潮汐,轻轻拂过废墟,暂时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。在这光芒的滋养下,周宁的眼睫颤动了一下,涣散的意识被队友们强烈的呼唤硬生生从深渊边缘拉扯回来。余辉枯竭的精神世界也仿佛干涸河床渗入了清泉,冰冷的计算力重新开始缓慢流转。
但危机并未解除!那混沌怪物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性质相克的力量震慑了瞬间,随即暴怒更甚!它体表的无数眼球疯狂闪烁,被炸开的空洞加速蠕动修复,更加狂暴、更加混乱的能量在它体内积蓄,誓要将这些渺小的蝼蚁连同这讨厌的光芒一并湮灭!
“它要拼命了!”余辉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,他强撑着剧痛和眩晕,大脑超负荷运转,瞬间分析出怪物下一步将是无差别的、覆盖整个空间的能量爆发!躲无可躲!
唯一的生路,就是在它爆发前,彻底摧毁其核心!但那核心经过刚才一击,必定隐藏得更深,防御更强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周宁!”余辉猛地看向刚刚恢复一丝意识的周宁,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,“信我!”
没有解释,没有方案,只有这两个字。
周宁甚至没有完全清醒,但听到这两个字,看到余辉那燃烧般的眼神,一种本能的信任压倒了一切!他挣扎着,用尽刚刚恢复的微弱气力,再次握住了插在地上的【断界】!
刀身之上,乳白色的信念之光与幽蓝的星云纹路交织流淌,发出共鸣般的轻吟。
“所有人!”余辉用尽最后力气,通过那微弱的通讯频道嘶吼,“集中意念!想着…摧毁那个核心!想着…我们一定要活下去!”
这是赌博!是将博士那疯狂的理论付诸实践的最终赌注!将分散的信念之力,通过他与周宁之间那玄妙的联系,以及【断界】这把奇特的刀,转化为最后一击的导向与力量!
据点内,青囊闭上了眼,双手紧握,心中疯狂地祈祷着。键盘趴倒在控制台上,意识模糊,却仍念叨着“干掉它…”。博士对着麦克风嘶吼着无人能懂的能量共振公式。小呜的独角光芒燃烧到了极致!
外围,千面、鹰眼,甚至昏迷的磐石,仿佛都心有所感,残存的意志向着同一个方向凝聚!
废墟上,余辉眼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,他不再计算规避,而是计算着所有信念之力的汇聚点,计算着怪物能量爆发前那亿万分之一的脆弱间隙,计算着【断界】能够承载和转化的极限!
他抬手指向怪物那庞大身躯中,一个看似毫无规律、却在无数混乱能量流中唯一呈现短暂“奇点”特征的位置!
“就是那里!倾尽一切!”
周宁怒吼一声,不再是声音,而是灵魂的咆哮!他将刚刚恢复的、连同体内最后一丝潜能、以及那汇聚而来的、庞大的信念之力,毫无保留地灌注进【断界】!
【断界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、仿佛要碎裂般的悲鸣,刀身上的光芒炽烈到了极点,乳白与幽蓝彻底融合,化作一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能开天辟地的混沌之色!
他踏前一步,脚下地面碎裂,然后猛地将刀掷出!
不是劈砍,而是投射!承载着所有人信念与希望的、最终的一击!
刀光如流星,无视了空间的距离,瞬间穿越了怪物正在喷薄而出的毁灭性能量边缘,精准无比地射入了余辉所指的那个“奇点”!
时间,仿佛再次静止。
紧接着——
没有爆炸。
那混沌怪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,所有动作停滞,无数眼球中的暴戾光芒瞬间熄灭,变成了空洞的灰色。
然后,从内部开始,它那由混乱能量和物质构成的身体,如同风化的沙雕,无声无息地开始崩溃、消散,化为最纯粹的基本粒子,湮灭于虚无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,只有一种万物归寂的静谧。
怪物,消失了。
祭坛废墟中央,只留下一个巨大的、空无一物的凹坑,以及插在凹坑中心、刀身布满裂纹、光芒彻底黯淡、仿佛随时都会碎掉的【断界】。
赢了…
但胜利的代价,惨重到无法呼吸。
周宁在掷出刀后,便彻底失去了意识,倒地不起。 余辉精神力彻底透支,瘫软在地,连手指都无法动弹。 磐石昏迷不醒。 千面、鹰眼生死未卜。 据点内,键盘、青囊、博士、小呜也全都到了极限,通讯彻底中断。
整个空间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,和弥漫的、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疲惫。
这是一场惨胜。 用鲜血、意志和近乎全军覆没的代价,换来的、摇摇欲坠的胜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