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看着棚里那群东倒西歪、互相搂着肩膀傻笑的活宝,一脸姨母笑。
“行了行了,”陈默拿起控制台上的话筒,声音不大,但一下就盖过了棚里的吵闹声,“歌录完了,都别歇着,还有下一场。”
邓抄正搭着李辰的肩膀,吹嘘自己刚刚那个高音有多么帕瓦罗蒂,一听这话,眉毛立马耷拉下来了:“my brother,还来?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,你这是要把我们当生产队的驴使唤啊?”
“就是啊陈导,”陈贺靠在墙上,有气无力地摸着自己的肚子,“录音棚的盒饭还没到呢,我这肚子一饿,艺术细胞就容易休眠。”
“放心,”陈默推开控制室的门,靠在门框上,笑得跟个狐狸似的,“下一个活儿,不费嗓子,纯靠脸。”
一听这话,邓抄“噌”地一下就站直了,理了理自己那被耳机压得乱糟糟的头发:“哎,这话我爱听。走走走,gogogo,出发喽!让大家见识见识,什么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!”
半小时后,电视台最大的摄影棚里,九个人看着眼前的阵仗,都有点懵。
“陈默,你这是干嘛?”邓抄看着那对着自己的好几台摄像机,还有旁边那个巨大的鼓风机,心里有点发毛。
“拍单人宣传片。”陈默坐在导演监视器后面,拿着个大喇叭,“抄哥,你,第一个。先来点正经的。对着镜头,做出奔跑冲刺的姿势,眼神要坚定,要有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,懂吗?”
这可问到邓抄的心坎里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,活动了一下身体,随着陈默一声“Action”,整个人瞬间进入状态。起跑、冲刺、撞线,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。鼓风机“呼”地一下吹起来,把他的风衣吹得猎gg作响,镜头下的他,帅得掉渣。
“好!非常好!”陈默在监视器后头喊,“接下来,要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!走向镜头,对,嘴角带着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!”
邓抄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表情,迈开长腿,雄赳气昂地朝主镜头走过来。一遍,两遍,摄像机从各个角度捕捉着他的帅气。
拍完几条,邓抄得意洋洋:“怎么样?是不是帅绝人寰?”
“帅是帅了,但少了点……生活感。”陈默摸着下巴,装作不满意,“抄哥,你再来一遍,这次要更随意,更放松,就当你走在自己家后花园。”
邓抄不疑有他,再次迈开长腿。
就在他离镜头只有一步之遥,脸上正酝酿出一个完美的霸总笑容时,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!
“哎我操!”
整个人“啪叽”一下,以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姿势,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板上。
全场寂静。
紧接着,陈贺第一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,笑得直拍大腿:“哎哟喂!抄哥!你这……这是最新的地板动作吗?太潮了!”
邓抄趴在地上,半天没起来,一抬头,脸都绿了。他看见张鹏扛着个摄像机,正怼着他的脸拍特写。
“过了!完美!”陈默拿着大喇叭站了起来,满意地喊道,“抄哥辛苦了!下一个,陈贺!”
“陈默!我跟你没完!”邓抄的怒吼在摄影棚里回荡。
轮到陈贺,他一脸警惕:“我可告诉你,我不好动,你别想让我做什么剧烈运动。”
“放心,”陈默指了指旁边一张看起来就舒服得不得了的欧式沙发,“先拍你运筹帷幄的镜头,就模仿思想者那个姿势,眼神要深邃,展现你‘天才’的一面。”
陈贺勉为其难地摆了几个pose,还真有几分军师的派头。
“好,辛苦了,”陈默点点头,“现在,你的任务最简单,躺上去,睡觉。”
陈贺眼睛一亮:“这活儿我爱干!”
他舒舒服服地躺下,不到两分钟,真睡着了,还打起了轻微的鼾。
陈默示意摄像机悄悄推近,再推近。镜头里,陈贺睡得一脸安详,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丝晶亮的……口水。
“收工!”
李辰的拍摄场地换到了电视台的健身房。
“辰哥,举这个。”陈默指了指一个加满了片的杠铃。
李辰二话不说,先是轻松地举了几下,展示着自己爆炸性的肌肉,摄像机将他充满力量的一面完美记录下来。
“很好!”陈默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,“辰哥,接下来,挑战极限。举起来,能坚持多久是多久,我要你那种拼尽全力的感觉!”
李辰深吸一口气,怒吼一声,再次把杠铃举了起来,青筋都爆出来了。
一分钟,李辰的呼吸开始粗重。三分钟,胳膊开始发抖。五分钟后,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杠铃脱手,砸在了地上。李辰整个人也脱力地瘫倒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“oK!”陈默满意地喊道。
杨影的拍摄则充满了仙气。
她换上了一身白裙,在慢动作镜头下,提着裙摆,赤着脚,在一片布置好的花海里奔跑,长发飘飘,美得跟画儿似的。
拍完唯美的部分,陈默说:“baby,再来一条,这次要跑出饥饿的感觉。”
杨影一头雾水,但还是照做了。
就在她跑第三遍的时候,一个工作人员推着一辆餐车,从旁边路过。
车上,是刚出炉的、冒着热气的……烤鸡。
那香味,霸道得很。
杨影那仙气飘飘的脸上,表情瞬间凝固了。
她下意识地,狠狠咽了口口水。喉结滚动的那个特写,被高速摄像机捕捉得清清楚楚。
“好!这条要了!”
如果说前面几位只是被设计,那轮到沙益,简直就是渡劫。
“老沙,站这儿别动。”话音刚落,一桶冷水从天而降,把他浇了个透心凉。
“老沙,你生日哪天?没事儿,提前给你庆祝一下。”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,结结实实地糊在了他脸上。
等拍完,沙益整个人都麻了,坐在地上,眼神空洞,嘴里念叨着:“我是谁……我在哪儿……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……”
范成成和鹿含倒是拍得顺风顺水,各种奔跑耍帅,各种放电。
可他们不知道,陈默已经跟后期的特效师打好招呼了。
“这几个最帅的镜头,后期给我 p 上最土的‘大哥您好’大金链子特效,bGm 就用《好汉歌》,记住,要唢呐版的。”
一天的拍摄结束,九个人,个个身心俱疲。
他们没回休息室,而是黑着脸,把刚放下喇叭的陈默给堵在了监视器前头。
“陈默。”邓抄活动着手腕,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,“你今天,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?”
“对!”李辰揉着自己还在发酸的胳膊,“我感觉我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。”
沙益顶着一脸没擦干净的奶油,幽怨地看着陈默:“我活了四十五年,就没这么狼狈过。”
陈默看着这群“复仇者联盟”,一点也不慌。他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沓卡片,递到邓抄手里。
“各位哥哥姐姐,辛苦了。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心意,海底捞代金券,每人五千,随便吃。”
众人一愣。陈贺第一个把券接了过去,吹了声口哨:“哟,陈导破费了啊。”
气氛刚缓和一点,陈默又拍了拍手。
两个工作人员推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巨大餐车走了进来。
“这是什么?”杨影好奇地问。
陈默一把掀开红布。一个足有一米高的,三层大蛋糕,出现在众人面前。蛋糕上,用巧克力写着几个大字——《奔跑吧!弟兄》开机大吉!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他们这才想起来,从节目筹备到第一期录制结束,因为太仓促,他们连个正经的开机仪式都没有。
“我知道,今天把大家折腾得够呛。”陈默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,脸上带着几分真诚,“这几天辛苦大家了!”
他拿起一把刀,递给邓抄:“这第一刀,得队长来。”
邓抄看着那个大蛋糕,又看了看身边这群虽然一脸疲惫,但眼神已经没了火气的队友,心里的那点气,早就烟消云散了。
他接过刀,咧嘴一笑:“行!那我就不客气了!”
“等会儿!”沙益突然喊道,“我脸上还有奶油呢,不能浪费!拿我的脸,去切蛋糕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摄影棚里,再次充满了笑声。
一群人闹哄哄地分着蛋糕,你给我脸上抹一道,我给你鼻子上点一下。
陈默站在人群外,看着这幅景象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。是周明打来的。
陈默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,接起电话。
“陈默,出事了。”周明的声音,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陈默脸上的笑容,慢慢消失了。
“总监,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