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苏霸天猛地跳了起来,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,嗓门震得静室嗡嗡作响,“老大!你要去游历?还特么就带小琼和小天?我们呢?”他那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急切。
陈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那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嫌弃,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:“吼什么吼?震得老子耳朵疼!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,想去哪浪自己滚蛋!只要别死在外面给老子丢人就行!”语气虽冲,却是给了他们最大的自由。
黄轩相对沉稳,眉头微蹙,沉声问道:“老大,此去……可有明确方向?”
陈昀随意地耸了耸肩,目光掠过众人,带着一丝探寻未知的坦然:“天地之大,何处不可去?并无定所。墨琼的几项关键研究卡在了瓶颈,需要更广阔的见识与稀有的材料来突破。至于我和小天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静室墙壁上一道深刻的剑痕,“修为也到了一个节点,再枯坐闭关,徒耗光阴罢了。出去走走,或许能撞见破境的机缘。”
“那宗门呢?”洛溪揉了揉眉心,语气带着无奈,也有一丝早已料到的了然,“这诺大的摊子,每日千头万绪,总不能真丢下不管吧?”
她看向陈昀的目光,既有身为副手的责任,更有无需言明的信任。
陈昀闻言,转向洛溪,脸上忽然绽开一个近乎“无赖”的狡黠笑容,用力拍了拍洛溪的肩膀:“嘿嘿,这不是有你洛大总管嘛!你办事,我放心!真遇到什么天塌下来的大麻烦,就跟霸天、黄轩、盛昌他们几个商量着办。总之,核心就一条——”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,眼神变得无比锐利,一字一句,斩钉截铁,“给我把头埋下去!低调!再低调!全力积累,疯狂提升!蛰伏爪牙,以待天时!明白吗?”
这番甩手掌柜加绝对命令的宣言,让在场几人面面相觑,一时皆是无语。
苏霸天更是郁闷地抱着胳膊,嘴里嘟嘟囔囔。
然而,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,苏霸天猛地抬头,直勾勾盯着陈昀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:“老大!你…你该不会是想不开,要去西边找九渊归墟那群老王八蛋的晦气吧?那帮杂碎阴得很!你一个人……”
陈昀嘴角狠狠一撇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没好气地打断他:“放屁!苏霸天你能不能盼老子点好?我就在南疆周边这些界域转转!九渊归墟?隔着十万八千个星域呢!老子嫌命长才去招惹那群疯狗!”他挥了挥手,仿佛要驱散这晦气的联想。
“那…你们何时归来?”洛溪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真切的关切。
陈昀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而坚毅的面孔,沉吟片刻,给出了一个模糊却坚定的承诺:“短则三五年,若遇机缘,或许十数载。但无论如何,”他语气加重,“不会超过二十年!”
二十年,对于动辄闭关数十上百年的修士而言,不过弹指一瞬。
临别之际,陈昀的神色变得无比郑重,最后的叮嘱如同烙印,刻入众人心中:“宗门库藏丰厚,短期内资源无虞。传我谕令:自即日起,放开所有修炼资源限制!灵石、丹药、功法、秘境……无需吝惜!告诉所有人,给我往死里炼!”
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,如同出鞘的利剑,“堆在库房里的灵石,不过是顽石一堆!只有用出去,燃烧起来,化作实力,才是真正的力量!把我们从衍皇大墓带出来的那些压箱底的东西,”
他压低了声音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慢慢地、巧妙地混在日常消耗中用出去!我要的是速度!最快的速度!疯狂提升实力的速度!记住,在这诸天万界,唯有紧握在手的实力,才是我们活下去、走下去、争下去的唯一资本!”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,看到了荒灵仙宗更远的未来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豪情与期许:“待我归来之日,我要看到一个脱胎换骨、实力足以撼动南疆根基的荒灵仙宗!到那时——”他猛地一挥手,仿佛在劈开眼前的迷雾,“才是我们真正开山纳贤,宗门腾飞之时!”
话音落尽,静室中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眼中燃烧的火焰。
数日后,一艘形如弯月、通体流淌着梦幻般蓝紫色星辉的灵舟——“天梦舟”,悄无声息地滑出荒灵仙宗重重守护大阵的缝隙,没入云海深处。
舟首,陈昀迎风而立,青衫猎猎。墨琼在他身侧,秀眉微蹙,指尖缠绕着几缕闪烁不定的符文光芒,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之中。啸天则安静地趴在船舷边,金眸如电,警惕地扫视着无垠的虚空。
山门在视野中迅速缩小,最终化为云层之下一个模糊的光点。
陈昀最后回望了一眼,目光深邃如渊。
脚下是十年心血铸就的基业,前方是迷雾重重、却又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未知征程。
蛰伏的雄狮已悄然离巢,只待风云际会,再啸山河。
荒灵仙宗内,洛溪立于山巅,望着天梦舟消失的方向,久久未动。
她摊开手掌,一枚传讯玉符上,陈昀最后那句沉甸甸的嘱托仿佛还在耳边轰鸣:“灵石堆着就是烂石头,用起来才是力量!”她缓缓握紧玉符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转身,面向脚下蒸腾着磅礴生机的宗门,眼中再无迷茫,唯有坚如磐石的信念与如火的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