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庆年惊讶的看着他们,那个钱袋子鼓鼓囊囊,至少有好几十两。家里哪来这么多的银子,还有老三说给炎雷就给炎雷了?他可是奴仆!
他心中虽有诸多疑惑,可救人要紧。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去了县城,将将赶上田媛被官差押进县衙。炎雷背着田庆才,田庆年他们负责打听事情的原委。
这事还真被炎雷给预料到了,翠霞楼的董掌柜一直在省城办事。这一回来,发现应该给他们酒楼供菜的田记菜园有小半个月没送菜了。
又听说对门的碧雅轩也用韭黄做了菜品,一气之下就把田媛给告了。原本这种案件也不一定就是知县彭怀谦来审,正好县丞有旁的案件在手,彭怀谦一看这案子挺有意思,他来主审。
一个县城里的大酒楼居然状告一个城外村里的农女,这事是不是弄颠倒了。一般可都是弱者状告强者,因为弱者无处说理去,只得找县衙做主。
因为这事稀奇,门口还围了不少瞧热闹的老百姓。
人们的议论声直接传到守在县衙门口的炎雷他们耳中,“你说这翠霞楼,县城有名的大酒楼怎么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啊?”
“嗐,你没听说吗?最近有道菜是只有京城里的贵人才吃得着的,本来就翠霞楼和极少数的几家酒楼才有,碧雅轩可不在这里边。”
“就是那个田记培育出来的,翠霞楼跟田记采买了菜,还加了一条,不能卖给碧雅轩。白纸黑字的写着呢,可翠霞楼的掌柜出远门了,一回来就听说对面的碧雅轩也能提供这个菜,直接告了田记。”
“呀,那听你这么说,这个田记必输无疑啰!”
“嗐,别说她没理,就是有理也赢不了。那翠霞楼什么背景,周家可是城里的大儒商。田记是谁,你听过么?说是田记,其实就是一农户,种了些菜而已。”议论的人做了做手势,实力悬殊太大。
“不过你说这田记,一个小小的农女胆子也真大,敢不给翠霞楼供菜。”
外头议论纷纷,县衙堂内,知县一拍惊堂木,“堂下所跪何人?”
田媛知道这是在问她,她给县太爷磕了个头,恭敬的回,“回大人,我是大坝村,田老三田庆才家长女田媛。”
田媛从什么都不知道,到跟官差一路打听,具体是谁告她,又为了什么事基本打听清楚了。
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,心里也就有了底。
她一进大堂,官差就叫她跪下,而状告她的董掌柜却是站着的。田媛并不认为自己违背契约,但若是她遇上的是一个贪官,那就不好说了。
毕竟黑白之间,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!
不过来都来了,先讲理赌一赌吧!
若是实在不行,那她也只得对不住福满楼和碧雅轩,将他们两家酒楼拉进来,那就不是翠霞楼与她的官司,而是这三家的官司了。
田媛并不想闹到几家都不欢而散,能妥善处理最好,毕竟都是她家的主顾们。
站在她身旁的董掌柜双手握拳,哈着腰恭敬的回,“县老爷,小的董礼羽,翠霞楼的掌柜的。您多次大驾光临咱们酒楼,都是我接待的您。”
彭怀谦将惊堂木一拍,“本官问你话还不下跪,此时在公堂之上,说与你状告有关的话。”
董礼羽一惊,随即下跪。看他那模样,这县衙门怕也是头一回来。刚那番话是要跟县太爷攀攀关系?
“回大人的话,我与这田家农女签订契约,每隔两日送一回菜,且约定韭黄这菜不得卖给碧雅轩。”
“可前日我从远方回来,发现碧雅轩做了韭黄的几道菜肴,而我们翠霞楼却因田家农女没按约送菜,而断了韭黄这一精品菜肴。”
董掌柜为难的说:“没人会同一个小小的农女计较,可咱们酒楼损失惨重,而这农女却连一声招呼也不与我打,实在是无礼且可恨。这是小的整理的酒楼损失账目,这是当初与这农女签的契约,还请大人过目。”
董掌柜磕了个头,痛心疾首的说,“当初我们少东家宅心仁厚,看她可怜无依无靠才同意让她家送菜。要知道,咱们酒楼可是有自家农庄,各种菜品和家禽应有尽有,哪需要从一个农女这买啊!”
“可惜这女子竟把善意当成理所当然,想送菜就送菜,想毁约就毁约啊!”董掌柜字字诛心,一番话说得围观的人无不指责田媛。
彭怀谦将呈上来的契约和赔偿的明细账看了看,对着堂下的田媛问,“田家女,你可有什么话说?”
田媛磕了个头,礼多人不怪,更何况如今她是被人状告的那一方,说得不好听一点,她处于被动局面。
“大人,请容小女陈述事情的整个经过,再请大人论断。”田媛跪直身姿,目光透着坚定与不惧,她看着大堂上高高坐着的人,一字一句说得大声且清晰。
“我田家并无毁约!”这一声太响,门口围观最外层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事情得从五月份我家菜地里的韭菜,葱以及我家新培育出来的韭黄可以采摘说起。”田媛将怎么与翠霞楼合作的经过详细叙述,又将为何签契,签的什么内容详细的说了一遍。
“大人,契约上注明每隔两日送一次菜,除第一回外,后面送一次菜收上一回的菜款,若是未结或未结清货款,我家有权不再送菜。我们是五月末的那天停送菜的,而在这之前,翠霞楼已欠了两回菜钱没付。”
田媛转过身来,向围观的人群磕了个头,一眼就瞧见人群里的田庆才和炎雷他们。“各位叔叔婶婶们,若是种过地的,知道咱们农家将种子撒出去,再一点点的盼着菜长大的那份心情。咱农家种出菜,卖几个钱不容易啊!”
田媛又跪着转向大堂之上的人,“大人,欠两回菜款您可能没有深切的体会,但我们农人有,那是可以养活一家子好些日子的银钱呐!翠霞楼拖着不给,我们要了几回,还差点跟我家的人打了起来。”
“当时,是翠霞楼的伙计要围打我们,对面玉壶茶馆的伙计和掌柜都能作证,他们都瞧见了。我之前气不过的时候,是有说要告他们翠霞楼。”
田媛无奈的笑了起来,“可咱一个小小的农家,拿什么告人家。即便是有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小民做主,那我家的地咋办?那些菜不管了?县老爷,您可能不知道,我家没有粮食地,就靠着种菜过活。”
“我们惹不起啊!”田媛这一声惹不起可是引来了一群人的共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