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住啊,阿香嫂子,我家大后天还去县城,那天你要是去城里就早些来家里。”田媛觉得就是搭个顺风车,不值当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。
阿香往身侧呸了一口,“我不就去你奶奶家讨过一回饭么,至于讲话那么难听?若不是我男人去了泣山没回来,我用得着跑你奶奶家门上又是跪又是求的!跪也跪了,求也求了,结果呢,呸!一粒粮食也没借。”
这话说得田媛窘迫了起来,去年年底的事,她也去了,瞧见阿香跪求她奶奶借粮食来着。可她奶奶也难,家底就那么多,不可能接济全村人。
这事闹得几家都难堪,她奶奶心里更不痛快。本来同村的互相接济,这是两家的交情是好事,可上门就跪逼着借粮就让人难受了。即便还能从自家嘴里挤出些粮食,也不愿了。
田媛没再吭声,没借粮心里记了怨,想搭她家的顺风车,她奶奶估计说了难听话。她再说什么,都是无用。
村里的人忙着粮食地,因连续下雨,小麦生长得就慢,家家户户的盼着天晴。田庆杰和田庆年两家除了粮食地,还有藕田,比其他人家更忙。
田媛家没粮食地,只种菜,后来又有祥子,炎雷和邓良的帮忙,田家老大和田老二家就没怎么出人来帮衬。更何况在乡下人眼里,种菜不是个麻烦事,粮食地才要紧。
田庆才偶尔说上一句,田媛也没偏帮哪家,只说了实情。“爹,大伯和二伯家那么多人要吃饭,不可能老来咱家帮忙。再说大伯和二伯家忙得不行的时候,也没找咱家出人,出力。”
“大伯和二伯都清楚,咱家您受伤了,我和弟弟妹妹们年纪不大。虽然家里有炎雷,可重活全是他干。所以他们也没找咱家帮忙,更何况奶奶,大伯母和二伯母他们还时不时过来看看,送些地里的菜来。”
田庆才听了田媛的话觉得在理,是他多想了。
一晃,去城里送菜送了半个月,田媛见着家里的钱袋子又鼓了起来,心里就特踏实。正所谓手里有银,心里不慌!
这天早上,堂屋里炎雷正掂量着钱袋子,“阿媛,买匹马再配个车架啥的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!”
“我之前问过了,几年前马和车都配好了要17两银子,咱家也配个带棚的马车,要不下雨了人躲都没地方躲。今天既然去了,多带点银钱无妨,万一涨价了不够数还得再回来一趟!”
田媛给了22两银子,就是怕不够,让炎雷白跑一趟。
“阿媛,咱家买个驴车不就够使了,干啥非得买马车啊?驴车可比马车便宜许多。”田庆才看到那一大笔银子出去,说不心疼是假的。
如今家里要给县城送菜,没有个车确实也不方便。
“爹,那天苏少爷来咱们家提了送菜去其他县城,若是将来咱家菜园扩大了,买卖真能做到其他地方去,驴车的速度可不成。”一下子花这么多银子田媛也心疼,可该置办的还得置办。
“咱们村虽然离县城不远,可用驴车去一趟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。这一路有很多流民不说,若是赶上上回碧雅轩让咱家送菜,午后那个点肯定来不及。若是有马车,当天就能给人家送过去,这可不是驴车能比的。”
田庆才笑着说:“我就提一嘴,不管咱家是买驴车还是买马车,我都高兴。咱家居然也能使上马车,这事一传出去,你看看村里谁不羡慕!”
田媛笑了笑,她爹是真的高兴,就是不知道她家买回马车又有多少村里人嫉妒了。至于编排她的闲话,田媛都不用去想,自然少不了。
“对了,炎雷叔,昨天去翠霞楼没要回账,今儿个再去一回,他家欠两回了。若是今天还不结清,后头就暂停给他家送菜。”
昨天田媛跟炎雷去送菜,按之前谈好的送菜当日结上一回的账,连着送了两回翠霞楼那都没结,账房说要等董掌柜回来,字据上要他签字画押才能给银子。可董掌柜去了省城,什么时候回不知。
田媛就反问他们,要是酒楼里其他人要支取银子怎么办?都欠着吗?账房笑着回,可以在他那打个欠条,等董掌柜回来了销账。这话堵得田媛没话说!
田媛只得一方面说他家只是农户做的小买卖压这么多菜款实在困难,一方面又拿出契约,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什么时候结货款。若是不给,她也没辙,只能停止送货。
账房双手一摊,说这事跟他无关,他是按章办事,不能坏了规矩。那时候炎雷跟伙计在后厨讨要菜筐,伙计不乐意腾挪出菜,两人为此吵了起来。
田媛也来了脾气,说若是拖着不给银子,那就去官府打官司。
账房无所谓的耸耸肩,伙计更有恃无恐的推了炎雷。要不是她拦住,炎雷准得让他掉上几颗牙。
炎雷心里也惦记这事,犹豫着问她,“他家今日若还是不给银子,真要去官府那告吗?”
田媛笑了起来,“你快把银子收好,这么多财可不能外露。那打官司的话就是吓唬他们的,咱们一农户能折腾起啥啊!我都想好了,菜是不能再送了,这事等董掌柜回来,我再去问问。”
“若是就不给,那就算了,送了两回菜也就是一百斤韭黄和一百斤香葱的事,这亏损早从韭黄的高价里拿回来了。往后不跟翠霞楼合作就是!”
炎雷点点头,“我还是争取要回来吧,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。再说今儿个去城里除了买马车也没旁的事,多要些银子,买马车的时候口袋更鼓些!”
“成啊,若要回来了,就给咱们买盒酥糕吃!”田媛上回尝过县城的糕点,那股香甜味没人能拒绝。
“你真不跟我一块去?这么多银子我若是都花了呢?”炎雷难得的开起玩笑来。
“花光了就花光了呗,买到好马好车就成。今儿个村里的驴车也不去县城,你走着去,我偷个懒,忙活家里和地里一摊子事。”田媛冲他摆摆手,催着他赶紧去。
田媛想买马车这事她是外行,家里往后要添置的东西多呢,总不能啥事都自己上,那得累死。
炎雷会骑马驾马车,他是内行,给他那么多银子,一是自己的信任,二是放权,给他独自处理事情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