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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妤是恃美而骄的敏感症患者,宗崎是散漫冷痞的“不良”少年。

从校园到都市,他撬她门锁,上她公共课,用舌钉吻她,在她耳边低语:“宝贝儿,骂我可以,当我面儿来。”

所有人都说宗崎这人没有心,直到那晚,他拖着受伤的胳膊,眼底猩红地拦住她:“乌妤,老子这辈子就栽你手里了,你满意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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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楔子 - 噪音源

乌妤的耳机里流淌着德彪西的《月光》,试图将周遭的一切嘈杂隔绝在外。但显然,有人决心要成为那个无法隔绝的、最刺耳的噪音源。

“砰——哐当!”

教室后排传来的巨响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猛地锯断了她脑中那根名为“冷静”的弦。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嘶鸣,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、带着看好戏意味的抽气声。

公共选修课《西方美术史》,阶梯教室里坐了百来号人,此刻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,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,投向声音的源头,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瞟向坐在前排靠窗位置的乌妤。

乌妤没回头。她只是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合上了面前那本精装版的《局外人》。书页闭合的轻响,在她自己听来,如同惊雷。她的指尖有些发凉,一种熟悉的、被冒犯的烦躁感顺着脊椎爬上来,让她几乎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。

但她不能。她是有名的“冰山”,是“恃美行凶”的高岭之花,是那个对周遭一切过度敏感、以至于显得格外冷漠疏离的乌妤。

她只是微微侧过头,用眼角的余光,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。

宗崎。

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后排,一条长腿伸直,拦住了过道,刚才那声巨响,显然是他故意踹倒旁边空椅子弄出来的。他穿着一件松垮的黑色t恤,领口微敞,露出半截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。头发剃得很短,几乎贴着头皮,勾勒出利落甚至有些悍利的头型。眉眼深邃,鼻梁高挺,本是极出色的相貌,偏偏嘴角挂着一丝散漫又痞气的笑,眼神像带着钩子,直直地朝她这边抛过来。

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而变得稀薄、躁动。

乌妤面无表情地转回头,重新戴上耳机,将音量调大。德彪西的月光被搅碎了,只剩下嗡嗡的杂音,和她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。

她知道他在看她。从她走进这间教室开始,那道目光就如影随形,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,像野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,又像顽童找到了最新奇的玩具。

真吵。乌妤想。这个人本身,就是一个巨大的、移动的噪音污染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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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:门锁与舌钉

第一次正面冲突,发生在一周后。

乌妤在学校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个一居室,图个清静。那天她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回来,钥匙插进锁孔,却怎么也拧不动。

锁眼里,被人用某种硬质胶水堵死了。

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。她站在原地,盯着那扇冰冷的防盗门,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可能——得罪了谁?恶作剧?还是更糟的情况?

晚风带着初夏的微燥拂过她的脸颊,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寒意。她拿出手机,准备联系房东。
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熟悉的、带着戏谑的嗓音,懒洋洋的,像没睡醒。

“哟,进不去了?”

乌妤猛地回头。

宗崎就靠在她家楼下的电线杆上,手里抛接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儿,那是一个专业的开锁工具。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不羁的金边,他看着她,眼神里的笑意明晃晃的,带着毫不掩饰的“就是我干的,你能拿我怎样”的嚣张。

乌妤的心沉了下去,一种被冒犯到极点的愤怒让她手指微微发抖。“你干的?”

宗崎走近几步,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,混合着一点清爽的皂角气息,并不难闻,却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脊背抵住了冰冷的防盗门。

这个细微的躲避动作似乎取悦了他。他低笑一声,晃了晃手里的工具,“叫声哥哥,帮你撬开?”

“滚开。”乌妤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
“啧。”宗崎也不恼,反而更凑近了些,几乎贴着她的耳朵,呼吸的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廓,“乌妤,你骂人的时候,眼睛特别亮,知道吗?”

他靠得太近了,近到乌妤能清晰地看到他短硬发茬下的青色头皮,看到他喉结滚动的弧度,甚至闻到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另一个品牌的洗衣液的味道——和她用的是同款。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烦躁。

她别开脸,不想与他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峙。“你再不离开,我报警了。”

“报啊。”宗崎浑不在意,甚至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因为紧绷而微微泛红的耳垂,“看看警察来了,是抓我这个‘见义勇为’帮你开锁的好市民,还是抓你这个……非法入侵我领地的……”

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,最后落在她因为惊怒而微微张开的唇上,声音压低,带着某种危险的蛊惑:“小过敏源?”

乌妤浑身一僵。

他知道了?他怎么会知道她私下里对自己那个可笑的、无法控制的“敏感症”的称呼?

就在这时,宗崎毫无预兆地低下头。

那不是一个吻。

更像是一种标记,一种挑衅。

他温热的唇舌带着一种独特的、微硬的触感,碾过她的唇瓣。乌妤猛地睁大眼睛,大脑一片空白,所有的感官在那一刻爆炸——她清晰地感觉到,他舌尖有一个小小的、冰冷的金属圆珠。

是舌钉。

那瞬间的触感,坚硬与柔软,温热与冰凉,粗暴与一种诡异的亲昵,交织成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极具冲击力的感官体验,像电流一样窜遍她的全身,让她头皮发麻,四肢百骸都僵住了。

一触即分。

宗崎退开些许,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样子,眼底的笑意更深,带着得逞的恶劣。他用指腹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,声音喑哑,带着颗粒感的磁性,在她耳边低语:

“宝贝儿,背地里骂我可以,”他顿了顿,舌尖若有若无地再次舔过那个小小的金属,发出极轻微的、只有她能听见的碰撞声,“当我面儿来。”

说完,他不再看她,弯腰,拿起工具,旁若无人地开始撬她的门锁。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。

不过十几秒,“咔哒”一声,门开了。

宗崎直起身,把工具揣回兜里,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冲她摆了摆手,转身走下楼梯,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。

留下乌妤一个人,僵在原地,唇上还残留着那个带着舌钉触感的、滚烫又冰凉的印记。风一吹,她猛地打了个寒颤。

疯子。

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
而她,竟然可耻地,因为那个疯子的一记“舌钉吻”,心跳失序,直到现在还没能平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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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过敏源与镇定剂

那晚之后,宗崎仿佛在她的生活里无孔不入。

他不仅撬了她的门锁,似乎还撬开了她小心翼翼维持的、与外界隔绝的保护壳。

他会在她常去的图书馆角落“偶遇”,大剌剌地坐在她对面,哪怕她全程无视,他也能自得其乐地趴着睡觉,或者用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,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,直到她忍无可忍收拾东西离开。

他会出现在她跑步的操场,不远不近地跟着,她加速他也加速,她慢走他也慢走,像个甩不掉的影子。

他甚至搞到了她的课表,频繁出现在她的公共课上,比如那该死的《西方美术史》。他从不听课,要么睡觉,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,在她试图专注听讲时,制造各种微小却足以挑动她敏感神经的动静——转笔、用指甲轻叩桌面、或者干脆就是那道存在感极强的、黏在她身上的视线。

乌妤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。

她试图找过他谈谈,在一个他把她堵在教学楼拐角的黄昏。

“宗崎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,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。

宗崎靠在墙上,点燃了一支烟,烟雾模糊了他有些锋利的眉眼。他没直接回答,反而问:“乌妤,你为什么总是这么……紧张?”他吐出一个烟圈,看着她下意识蹙起的眉,又恶劣地把烟吹向她那边,“像只随时准备炸毛,却又强装镇定的小猫。”

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乌妤偏头躲开烟雾,语气冷硬,“请你以后离我远点。”

“远不了。”宗崎掐灭烟,走上前,伸手,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,却被她猛地拍开。

他也不在意,收回手,插进裤兜,看着她,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有探究,有兴味,或许还有一丝……同类相认的寂寥?

“乌妤,我们是一类人。”他忽然说,声音低沉了些许,“你敏感得像裸露的神经,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让你缩回壳里。而我……”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,“我是那个在神经上跳舞的疯子,习惯了疼痛,也习惯了制造噪音。”

他凑近,距离近得能让她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,那么惊慌,那么无措。

“你看,外面一点声音,对你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折磨。”他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,“但我的噪音,至少是真实的,强烈的,能让你忘记其他那些细微的、磨人的东西,不是吗?”

乌妤心头巨震。

他怎么会……他怎么好像能看穿她努力掩饰的一切?那些她无法对人言说的、对声音、光线、气味、他人情绪的过度敏感,那些被她归结为“矫情”、“事多”的痛苦,在他口中,似乎被赋予了另一种解释。

他是在说,他是她更大的过敏源,以此覆盖掉所有其他微小的不适?用一种极端的刺激,来充当她的……镇定剂?

荒谬。太荒谬了。

“胡说八道!”乌妤猛地推开他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身后传来宗崎低沉的笑声,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。

那一刻,乌妤悲哀地发现,她赖以生存的冷漠外壳,在这个叫宗崎的疯子面前,正在寸寸碎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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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:流言与拳头

关于乌妤和宗崎的流言,很快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。

版本众多,但核心无非是——高岭之花乌妤,被那个臭名昭着、打架斗殴、劣迹斑斑的宗崎拿下了。

有人说看见宗崎深夜从乌妤的租房出来;有人说乌妤表面清高,私下里就喜欢宗崎那种野的;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,亲眼目睹两人在楼梯间接吻,战况激烈。

乌妤试图无视这些流言,但它们像无处不在的灰尘,钻进她的呼吸,让她窒息。她走在路上,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、探究的、鄙夷的、或羡慕的目光。那些窃窃私语,即使听不真切,也像针一样扎在她过度敏感的神经上。

直到那天在食堂。

两个男生坐在离她不远的桌子,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能让她听见。

“啧,真没想到乌妤好这口,喜欢被宗崎那种人玩?”

“表面上冰清玉洁,背地里不知道多骚呢,估计也就宗崎那种混混治得了她……”

“你说宗崎玩多久会腻?我赌不超过一个月……”

污言秽语像肮脏的泥水,泼洒过来。乌妤握着筷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她想站起来反驳,想让他们闭嘴,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,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羞耻感笼罩了她。敏感症在这种时候尤其可恶,那些恶意的词汇被放大,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,刮擦着她的耳膜。

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的时候,一个身影如同旋风般卷了过去。

是宗崎。

他甚至没给那两个男生反应的时间,一手一个,抓着他们的头发,狠狠地把他们从座位上掼到了地上!

“砰!砰!”两声闷响,伴随着餐盘落地的碎裂声,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。

宗崎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,眼神狠戾,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。他一脚踩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胸口,弯腰,捡起地上一个滚落的馒头,塞进了那个还在叫骂的男生嘴里,动作粗暴得让人心惊。

“妈的,老子的人,也是你们能嚼舌根的?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彻骨的寒意,每个字都像冰锥,砸在寂静的空气里。

他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:“舌头不想要了,可以直说,老子帮你割了。”

那两个人吓得面无人色,连连求饶。

宗崎却没再看他们,他直起身,目光越过人群,精准地落在脸色苍白的乌妤身上。

那一刻,食堂里所有的目光也都跟着他,聚焦在乌妤身上。她感觉自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,无所遁形。他的维护,他的暴力,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安全,反而将她推向了更尴尬的境地。

他走到她面前,无视周围的一切,伸手想拉她:“走了,这儿脏。”

乌妤猛地甩开他的手。

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,带着一种冰冷的失望:“宗崎,你以为这样很英雄吗?”

宗崎愣住了,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。

乌妤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用暴力让他们闭嘴,和他们用流言伤害我,本质上有什么不同?都是强迫,都是噪音!”
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眼眶的酸涩:“你只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,把我变成更大的谈资!让我更不得安宁!”

说完,她不再看他脸上错愕又逐渐阴沉的表情,转身快步离开了食堂。

这一次,宗崎没有追上来。

乌妤知道,她的话伤到他了。那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宗崎,或许内心深处,也有他不愿意被触碰的柔软和……笨拙。

他只是在用他唯一熟悉的方式——攻击和占有,来对待她。像一只不懂得如何表达亲近的小兽,只会用尖牙和利爪,在自己看重的东西上留下印记。

可是,她不是他的所有物,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一个有自己感受和界限的、敏感的“患者”。

他们之间,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、却无比坚韧的墙壁。他拼命想砸碎它闯进来,而她,害怕被碎片伤得遍体鳞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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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:伤口与糖

那次食堂冲突后,宗崎消失了一段时间。

没有了他的“偶遇”,没有了他的视线骚扰,没有了他制造的种种噪音,乌妤的生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。

但奇怪的是,这种平静并没有让她感到舒适。反而觉得……空落落的。

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在图书馆寻找那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身影,在操场上留意身后是否跟着熟悉的脚步声,在公共课上习惯性地感受后排那道炽热的目光。

什么都没有。

他就像突然出现时一样,又突然地抽离了她的生活。

乌妤告诉自己,这样很好。这才是她应该过的、正常的生活。

直到那个周五的深夜。

她刚从二十四小时自习室出来,准备回出租屋。走到小区楼下那片光线昏暗的绿化带时,隐约听到压抑的喘息声。

她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想快步离开。

然而,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树影里走了出来,几乎是摔在了她单元门的台阶上。

是宗崎。

他看起来糟糕透了。头发凌乱,黑色的t恤上沾着深色的、疑似干涸血迹的污渍,一条胳膊不自然地垂着,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,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
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,微微仰着头,闭着眼,胸口剧烈地起伏,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。

乌妤的脚步顿住了。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,不要招惹麻烦,尤其是宗崎这种浑身上下都写满“麻烦”两个字的人。

可是,看着他此刻脆弱又狼狈的样子,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、不可一世的宗崎仿佛消失了,只剩下一个受伤的、孤独的少年。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,无法移动分毫。

似乎察觉到有人,宗崎猛地睁开眼。那双总是带着散漫或戾气的眼睛,此刻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湿润,眼神却依旧锐利,像受伤的野兽,充满了警惕。

但在看清是她的一瞬间,他眼中的警惕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、混合着惊讶、自嘲,以及一丝……难以察觉的依赖?

他扯了扯嘴角,想露出一个惯有的、痞气的笑,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变成了抽气。

“咳……吓到你了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
乌妤没说话,只是走近了几步。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让她胃里一阵不适。她看到他垂着的那条胳膊,衣袖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露出的伤口虽然简单包扎过,但渗出的血迹已经浸透了粗糙的布料。

“怎么回事?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“没什么,”宗崎别开脸,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,“跟几只野狗打了一架。”

他显然在撒谎。但乌妤没有追问。他们之间的关系,还没到可以互相坦诚伤口的地步。
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晚风吹过,带着凉意,宗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
乌妤看着他苍白的唇色,和那微微发抖的身体,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,突然软了一下。

她默默地打开单元门,然后侧身,让开了一条通道。

宗崎愣了一下,抬头看她,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。

“上来吧。”乌妤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,但语气里的意思却很清楚,“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
宗崎盯着她看了几秒,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乌妤看不懂的情绪。最终,他什么也没说,扶着墙壁,有些吃力地站起身,跟着她走进了楼道。

乌妤的租房很小,但收拾得极其整洁,空气中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、淡淡的冷冽清香。宗崎高大的身躯一进来,似乎瞬间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,让乌妤感到一丝不自在。

她让他坐在唯一的椅子上,自己则去翻找医药箱。

处理伤口的过程很沉默。乌妤的动作不算熟练,但很轻柔。她用消毒水小心地清洗着他胳膊上那道狰狞的伤口,看着皮肉外翻、深可见骨的伤痕,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。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打架能造成的。

宗崎一直没吭声,只是在她用棉签触碰伤口时,肌肉会下意识地绷紧,额上的冷汗更多了。

处理好伤口,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,乌妤才松了口气,额头上也沁出了细汗。

她起身,想去给他倒杯水,却被宗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拉住了手腕。

他的掌心滚烫,带着薄茧,触感粗糙,却有一种奇异的、安定的力量。

乌妤身体一僵,却没有立刻甩开。

宗崎抬起头,看着她,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散漫或戾气,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直白的认真。

“乌妤,”他叫她的名字,声音低哑,像砂纸磨过心脏,“那些话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
他指的是食堂那些流言。

乌妤垂下眼睫,没说话。

宗崎顿了顿,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才继续开口,声音更低了,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艰涩:“我知道我的方式不对……我总是搞砸。我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,习惯了让人怕我……因为只有这样,才没人敢靠近,才没人能看到……”

他停住了,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。

但乌妤听懂了。才没人能看到他内心的脆弱和不堪。

她忽然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——“我们是一类人”。

或许,他说的并不全错。他们都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自己敏感的内心,只是方式不同——她选择冷漠疏离,他选择张牙舞爪。

就在这时,宗崎用没受伤的手,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,然后摊开掌心。

里面躺着几颗包装有些幼稚的水果糖,糖纸上沾了点暗红色的血迹。

他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一种笨拙的、近乎讨好的意味,像做错了事想要弥补,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孩子。

“给你的。”他把糖往她面前递了递,声音闷闷的,“吃点甜的……就没那么烦了。”

那一刻,看着那几颗带着血迹的、皱巴巴的水果糖,看着他胳膊上刚刚包扎好的、为她而受的伤(她几乎可以肯定),看着他眼底那抹小心翼翼隐藏的脆弱和真诚……

乌妤感觉自己的心脏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,又酸又胀。

所有筑起的防线,所有告诫自己要远离的理由,在这一刻,土崩瓦解。

这个疯子。

他撬开了她的锁,闯进了她的生活,用最粗暴的方式在她的世界里横冲直撞,然后,在她以为他只会制造伤害和噪音的时候,又递过来几颗带着血污的、齁甜的水果糖。

她该怎么办?

乌妤没有去接那几颗糖。

她只是看着宗崎,看着他那双此刻无比清晰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,轻声问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:

“宗崎,你这次……又想要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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