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品哥……这……”
钱飞的声音发颤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。
直播间里，那条金色的弹幕像一道刺眼的伤疤，将狂欢的气氛瞬间撕裂。
【卧槽？什么情况？偷来的品种？】
【这瓜也太劲爆了吧！真的假的？】
【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，合着我们在这支持国货，结果买的是个‘贼赃’？】
【楼上的嘴巴干净点！品哥还没说话呢！等反转！】
【呵呵，承认用了膨大剂，现在又被爆出偷品种，这下看他怎么洗。】
直播间的风向，在短短几秒内，从狂热的支持，急转直下，变成了猜忌和观望。
【凡人，有人在质疑你的贡品血统不纯。】
小馋猫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，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懒洋洋。
【不过，那又如何？】
【在本神看来，好吃就行。】
【管它爹妈是谁，只要能量纯粹，就是好东西。】
陈品笑了。
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。
水流过喉咙，冲淡了刚才赤霉酸留下的苦涩。
然后，他对着镜头，将那条弹幕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。
“呵呵，演得真像啊。喝点水就成民族英雄了？别装了！我告诉你们，这个所谓的阳光玫瑰，根本就是从东瀛偷来的品种！”
他念完，脸上没有一丝慌乱，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，眼神玩味地看着镜头。
“这个问题，问得非常好。”
“因为啊，这事儿吧，确实不那么非黑即白。”
此话一出，满场皆惊。
【什么？！】
【不非黑即白？品哥你这话什么意思？！】
【我靠！他没否认！这……这还怎么卖？】
【完了，人设崩塌现场！前排出售瓜子花生，准备看戏！】
“我给大家打个比方吧。”
陈品继续说道，完全无视了弹幕的崩溃。
“好比你邻居老王，研发出一种绝世神药的配方，效果特别好。他天天在小区业主群里吹嘘，但就是忘了去申请国家专利。”
“你看到了，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机会。于是你按照他公布的配方，光明正大地生产，还给做成了物美价廉的非处方药，全国人民都买得起。”
“你说，这算偷吗？从法律上讲，不算。但你说，咱是不是薅了老王家的羊毛？那肯定是薅了，而且薅得理直气壮。”
“阳光玫瑰这个品种，在当时就面临同样的情况。”
“对方只在他们国内进行了品种登记，但并没有及时在《国际植物新品种保护公约》的框架下，对海外申请保护。这就相当于，他在小区群里嚷嚷了，但没去专利局盖章。”
“所以我们夏国农科院在2011年引种，从法律角度看，完全合规。但从人情世故上讲，这确实是个灰色地带，是我们抓住了规则的漏洞，薅了一把羊毛。”
直播间的观众们，渐渐安静下来，议论的风向开始变了。
【卧槽，品哥这也太实诚了吧？连薅羊毛都承认了？】
【神他妈薅羊毛薅得理直气壮！我好像听懂了，就是当时有法律空子，我们是合理利用规则！】
【这个比喻绝了！这么一说，我不仅不生气，反而觉得有点爽是怎么回事？】
“但是！”
陈品再次加重了语气，像是在课堂上敲响了黑板。
“薅羊毛，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。”
“拿到菜谱，不代表你就能做出国宴。”
“这个‘外来媳妇’，刚到我们这儿的时候，‘水土不服’得厉害。”
他拿起一颗游仙本地的阳光玫瑰。
又将另一串从市场上买来的、品相普通、明显是靠催熟剂催大的阳光玫瑰放在一起。
一颗，晶莹剔透，果粉厚实，宛如翡翠。
另一颗，颜色发黄，大小不一，果梗干枯。
惨烈的对比，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百万观众面前。
“橘生淮南则为橘，生于淮北则为枳。”
陈品指着那颗完美的葡萄。
“我们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，从南境的湿热盆地到北疆的万里戈壁，无数的农业专家和像张叔这样的果农，去研究我们的土壤，我们的气候，怎么让它适应我们夏国的‘水土’。”
“我告诉你们，原产的阳光玫瑰，玫瑰香气是更重，但甜度非常不稳定，品质很难控制。”
“而我们夏国的果农，通过精准控制水肥，用有机肥改良土壤，用更长的挂果时间，硬生生把它的口感，变得更清脆，甜度更稳定扎实！”
“我们解决了它‘水土不服’的问题！”
“然后把它从最初的几万亩，种到了现在超过百万亩！”
“全世界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阳光玫瑰，都种在我们夏国的土地上！”
陈品的声音越来越响亮，每一个字都砸在所有人的心口。
“它喝的是我们游仙的水！”
“晒的是我们绵州的太阳！”
“吸收的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营养！”
“最后由我们夏国农民的汗水浇灌成熟！”
“你现在告诉我，它是东瀛的？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
陈品拿起那颗完美的葡萄，在镜头前高高举起，像在展示一枚勋章。
“不管它祖上是谁，现在。”
“它姓夏，叫夏国的阳光玫瑰。”
一番话，落下。
直播间死寂了足足三秒。
而后，在沉寂的火山底，岩浆开始翻滚，汇聚，最后以一种吞噬一切的姿态，彻底爆发！
【说得好！！！现在它姓夏！！！】
【哭了！这他妈才叫文化自信！拿来！学习！超越！最后变成我们自己的！】
【那个发金色弹幕的孙子呢？滚出来！脸疼不疼？】
【别骂了别骂了，人已经注销账号跑路了，丢不起这个人。】
【这已经不是带货了，这是爱国主义教育公开课！品哥牛逼（破音）！】
【我不管！我就是要支持我们自家的‘夏国阳光玫瑰’！品哥！再补一万单！】
钱飞看着那条再次捅破天花板的用户情感曲线，激动地浑身发抖，看向陈品的眼神，只剩下狂热的崇拜。
神！
这才是真正的神！
什么商业闭环、用户心智，在品哥这种降维打击的个人魅力面前，都是弟弟！
“好了。”
陈品将那两串葡萄放回盘中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历史课上完了，咱们言归正传。”
他无视了后台几近崩溃的补货请求，也无视了弹幕里一片“求求了，再上一单”的哀嚎。
他将阳光玫瑰的盘子，轻轻推到一旁。
然后，将那盘颗粒略小，颜色紫黑，如同黑玛瑙般的夏黑葡萄，端到了镜头正中央。
“接下来。”
“我们聊聊，这道‘国民葡萄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