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地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，五个小队的队员正分散在不同区域进行磨合训练。距离城西清理任务只剩最后两天，空气里除了汗水的咸涩，还飘着一层紧绷的期待。
云瑾刚结束一组速度训练，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，滴在灰色运动服的领口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。她抬手抹了把汗，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铁丝网边，几个穿着基地统一作训服的年轻身影正跟着队员比划动作——是林薇薇、陈瑶、赵磊和孙浩，他们被编入了第三小队，由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带着熟悉战术。
“云瑾，这里！”张琼挥着一瓶矿泉水跑过来，把水递她手里时，眼睛还在往那几个学生方向瞟，“没想到那几个孩子真敢报名，尤其是孙浩，听说昨天感知训练时，隔着两百米就察觉到了藏在仓库里的模拟丧尸，负责人都夸他是块好料子。”
云瑾拧开瓶盖喝了口，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稍微压下了体内隐隐躁动的能量。这几天她几乎把空间里存的晶核都消耗了大半，从最初只能勉强容纳五十平米的空间，到现在能轻松扩展到两百平米，甚至能在空间边缘凝聚出一层半透明的屏障——那是她昨晚尝试用异能包裹晶核时意外发现的，屏障虽然薄，却能挡住普通丧尸的利爪。
只是每次提升后，她的眼睛都会比平时更红，尤其是在情绪波动时，眼尾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，所以她不得不把傅怀给她的那副黑色墨镜时刻架在鼻梁上，哪怕是训练时也没摘下来。
“傅队找你。”小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云瑾回头，看到傅怀站在训练场外的香樟树下，穿着那件黑色连帽外套，拉链拉到顶，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。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战术包，见云瑾看过来，微微抬了抬下巴，示意她过去。
云瑾跟张琼打了声招呼，快步走过去。刚靠近，就闻到傅怀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，混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气息，很特别。“怎么了？”她问。
傅怀把战术包递过来：“打开看看。”
云瑾拉开拉链，里面是一套新的战术背心，肩带和腰侧都有可调节的扣环，还有几枚银色的别针，别针上刻着细小的防滑纹路。最下面是一副黑色的护目镜，镜片比她的墨镜厚很多，边缘嵌着一圈金属，摸起来沉甸甸的。“这是……”
“基地刚调过来的物资，护目镜是防刮的，比你那副墨镜实用。”傅怀的目光落在她的墨镜上，停顿了两秒，又移开，“背心我调整过尺寸，你试试合不合身，三天后的任务，可能需要你随时用空间装样本，背心的侧袋能放短刀，方便取用。”
云瑾捏了捏护目镜的镜腿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暖暖的。她抬头想道谢，却对上傅怀的眼睛——他的眼神很沉，像夜色里的海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。她慌忙移开目光，小声说：“谢谢，我回去试试。”
“嗯。”傅怀应了一声，又补充道，“晚上别再偷偷去仓库练异能了，基地的监控坏了大半，但巡逻队会定时检查。”
云瑾的身体僵了一下，猛地抬头看他：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她昨晚确实去了仓库，想试试用空间屏障困住模拟丧尸，没想到会被他发现。
傅怀的嘴角勾了勾，露出一抹极淡的笑：“猜的。”他没多说，转身往办公室走，“记得早点休息，明天早上五点集合。”
看着傅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，云瑾捏着战术包的手指微微收紧。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，无论是偷偷吃晶核提升异能，还是晚上去仓库训练，甚至是她半尸的身份——每次月圆之夜，她的皮肤都会变得冰凉，瞳孔会完全变成猩红色，那些时候她都会躲在宿舍里，用被子蒙住头，直到天亮才敢出来。他真的只是猜的吗？还是……
“云瑾，傅队给你什么好东西了？”林薇薇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，云瑾回头，看到她和陈瑶站在不远处，手里拿着训练用的木刀。林薇薇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战术包上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一套战术装备。”云瑾把包往身后藏了藏，不想多说。
林薇薇却快步走过来，伸手想去碰战术包：“让我看看嘛，基地的新物资我还没见过呢。”
云瑾侧身避开，语气淡淡的：“下次吧，我得回去试试合不合身。”说完，她转身就走，没注意到身后林薇薇的脸色沉了下去。
陈瑶拉了拉林薇薇的胳膊：“算了，云瑾本来就不爱说话，你别为难她。”
“我哪有为难她？”林薇薇甩开陈瑶的手，声音拔高了些，“你没看到傅队对她多不一样吗？上次集会，傅队只跟她一个人说了话，现在又给她送新装备，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？”
陈瑶叹了口气：“傅队是队长，照顾队员很正常吧？而且云瑾的空间异能很重要，任务需要她，傅队多关注她也没什么。”
“正常？”林薇薇哼了一声，眼神飘向傅怀办公室的方向，“我昨天去给傅队送训练报告，他直接说没空，让我把报告放门口。可云瑾呢？随时都能去找他，你觉得这正常？”
陈瑶没再说话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林薇薇看着云瑾的背影，咬了咬嘴唇，心里的嫉妒像藤蔓一样疯长。傅怀对她永远是礼貌又疏离的态度。可云瑾，总是戴着墨镜、沉默寡言的，却能轻易得到傅怀的关注，这让她怎么甘心？
接下来的两天，云瑾明显感觉到林薇薇对她的态度变了。训练时，林薇薇总会有意无意地站在她和傅怀之间，每次傅怀给云瑾讲解战术动作，林薇薇都会凑过来插话，要么问孙浩的感知异能怎么提升，要么说第三小队的训练计划有问题，直到傅怀露出不耐烦的神色，她才会悻悻地离开。
这天晚上，距离出发只剩最后一夜，基地的食堂里挤满了人，五个小队的队员大多围坐在一起，讨论着明天的任务。云瑾和张琼、小李坐在一张桌子旁，面前摆着一碗热汤面，雾气氤氲着，模糊了她墨镜后的眼睛。
“城西的丧尸群有五百多只，还有五只变异丧尸，根据侦查小队的报告，其中一只变异丧尸速度很快，像是之前我们遇到的‘迅捷者’，还有一只是‘腐蚀者’，能喷出酸液，大家明天一定要小心。”张琼一边吃面，一边说着侦查到的信息，“陈博士的样本采集箱很重，云瑾，到时候你跟在陈博士身边，用空间随时准备接应，傅队会在前面开路，我们两个负责殿后。”
云瑾点了点头，刚想说话，就听到旁边传来林薇薇的声音：“对了，云瑾，我一直很好奇，你为什么总是戴着墨镜啊？就算是训练的时候也不摘下来，难道是眼睛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恰好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到了。原本喧闹的食堂瞬间安静了几分，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云瑾身上，带着好奇和探究。
云瑾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，碗里的汤面晃了晃，溅出几滴热水，烫在她的手背上，却没什么感觉。她张了张嘴，想找个借口，比如“眼睛怕光”，可话到嘴边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张琼立刻开口打圆场：“可能是云瑾之前出任务时眼睛受过伤，怕强光吧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受伤了？”林薇薇挑了挑眉，故意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却又能让周围的人听到，“可我上次看到她在宿舍楼下，没戴墨镜啊，眼睛好像没什么问题，反而……”她顿了顿，拖长了语调，“反而眼尾红红的，像哭过一样，该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？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的议论声更明显了。末世里，人们对“异常”的事物总是格外敏感，尤其是在基地里，每个人的身份都要经过严格审查，一旦被怀疑有问题，就会被隔离观察。
云瑾的心跳猛地加快，手心冒出冷汗。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，那些探究的、怀疑的眼神，让她想起了刚变成半尸时的日子——她躲在废弃的医院里，不敢见人，怕被当成丧尸杀掉。如果现在被人发现她的眼睛会变红，发现她是半尸，他们会不会把她赶出基地？会不会像对待丧尸一样对待她？
就在这时，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。云瑾抬头，看到傅怀站在她身边，手里端着一碗热汤，脸色沉得吓人。“吃饭的时候，少说没用的。”他的声音很冷，目光落在林薇薇身上，带着明显的警告。
林薇薇被他看得一哆嗦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却还是不甘心地说：“傅队，我就是好奇而已，毕竟云瑾总是戴着墨镜，大家难免会多想……”
“多想？”傅怀打断她，把热汤放在云瑾面前，“基地的规矩是怀疑队友？还是你觉得，用谣言干扰任务更重要？”他的语气很重，周围的人都不敢再说话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林薇薇的脸瞬间变得通红，又青又白，尴尬地站在原地，手足无措。陈瑶赶紧拉了拉她的胳膊：“薇薇，我们该回去收拾东西了，明天还要早起。”
林薇薇狠狠地瞪了云瑾一眼，转身跟着陈瑶走了。走到食堂门口时，她回头看了一眼，正好看到傅怀拿起云瑾的碗，用筷子帮她把面条挑散，动作自然又熟练，心里的嫉妒更甚，几乎要把她淹没。
食堂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喧闹，但没人再敢提起云瑾的墨镜。张琼松了口气，对着傅怀竖了竖大拇指：“傅队，还是你厉害，一句话就把林薇薇怼回去了。”
傅怀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云瑾：“汤快凉了，赶紧喝。”
云瑾拿起勺子，舀了一勺热汤，送到嘴边。汤很烫，却暖到了心里。她抬头看傅怀，墨镜后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——他为什么要帮她？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？
傅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，拿起桌上的纸巾，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渍，动作很轻。“别想太多，”他的声音放低了些，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，“有我在，没人能伤害你。”
云瑾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。她慌忙低下头，大口喝着汤，不敢再看他。可傅怀的话，却像一颗石子，投进她的心湖里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吃完晚饭，云瑾回到宿舍，把傅怀给她的战术背心拿出来试穿。背心很合身，肩带的位置刚好卡在她的肩膀上，不松不紧。她又拿起那副护目镜，戴在脸上，镜片很清晰，能看到宿舍里的每一个角落，而且比墨镜轻很多。她对着镜子照了照，护目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，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抿紧的嘴唇，这样一来，就没人能看到她眼睛的异常了。
就在这时，宿舍门被轻轻敲了两下。云瑾以为是张琼，随口说了句“进来”，回头却看到傅怀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云瑾有些惊讶，基地有规定，晚上十点后异性不能进入对方的宿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