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瑾坐着轿子回到云府时,府里早已候着人。刚下轿,就见柳姨娘踩着碎步迎上来,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,眼角眉梢全是得意,却还是故意装出关切的模样,伸手想去拉云瑾的手:“瑾儿回来啦?快让姨娘看看,没受委屈吧?虽说没选上也是好事,宫里规矩多,哪有在家里自在呢。”
云瑾轻轻避开她的手,淡淡应了声:“劳姨娘挂心,我没事。”她知道柳姨娘是借着安慰自己,实则炫耀云微澜入选的事,没必要跟她多纠缠,只想尽快回院休息。
可柳姨娘哪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,拉着身边的丫鬟,声音故意拔高几分,像是要让全府都听见:“咱们微澜就是有出息!刚入宫就得了陛下青睐,直接留了牌子,以后可是要做娘娘的人!这云府啊,往后也能跟着沾光了。瑾儿你也别失落,女孩子家,安安稳稳找个好人家,不比入宫受拘束强?”
正说着,云嵩从正厅走出来,脸色算不上多好,虽没像柳姨娘那样喜形于色,却也难掩一丝欣慰——云微澜入宫,确实能给云家带来助力,只是想起选秀时陛下的举动,又忍不住皱紧眉头。他看了眼云瑾,语气还算平和:“回来就好,一路累了,先回院歇着吧。”
云瑾屈膝行了一礼,转身带着小烟离开。走回自己院落的路上,还能听见柳姨娘跟下人们炫耀的声音,她只当没听见,推门进了屋,让小烟倒了杯热茶,才算彻底松了口气。这场喧闹的选秀,终究与她无关,往后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。
而另一边,云微澜被送回云府时,待遇截然不同。柳姨娘亲自在府门口领着人迎接,又是递茶又是嘘寒问暖,把云微澜捧得像个宝贝。云微澜坐在梳妆台前,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鎏金牌子,眼底满是憧憬——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,只要入了宫,就能离权力中心更近,再也不用看旁人脸色。
可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,麻烦就找上门了。
第二日一早,宫里就传出消息,说陛下在选秀时“独宠云家小姐,无视礼法”,不少世家小姐的家族都炸开了锅。那些没被选上的千金小姐,更是私下里议论纷纷,说云微澜跳的舞“伤风败俗”,是靠旁门左道迷惑陛下,还有人直接骂她是“妖妃”,说她入宫定会祸乱朝纲。
更严重的是,朝堂上,几位老臣直接跪在金銮殿上,恳请赵珩收回成命。“陛下!选秀乃国之大事,历来需择贤择德,云家小姐虽有才艺,可陛下这般草率定夺,不仅寒了其他世家的心,更有损皇家威严啊!”一位白发老臣声泪俱下,“何况那云小姐所跳之舞,从未见于典籍,恐是域外靡靡之音,若让她入宫,恐会败坏风气!”
赵珩坐在龙椅上,听着底下大臣们的劝谏,脸色越来越沉。他本就因为昨日被萧烬罚跪的事憋着火,如今又被大臣们围着指责,更是怒不可遏:“放肆!朕选谁入宫,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?云小姐才艺出众,性子鲜活,哪像你们说的那般不堪!”
“陛下!”又一位大臣站出来,“臣等并非有意冒犯,只是陛下此举实在不妥。如今朝野本就不稳,若因选秀之事引得世家不满,恐生祸端啊!”
“祸端?”赵珩猛地一拍龙椅,声音带着怒火,“朕看你们是老糊涂了!云小姐身上有旁人没有的朝气,朕觉得她能给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带来变化,甚至能帮朕复兴朝纲,你们懂什么!”他想起那日在漱玉阁,“云兄”对朝堂规矩的吐槽,对民生疾苦的关注,更觉得云微澜就是他要找的“希望”,绝不能因为大臣们的反对就放弃。
大臣们见赵珩态度坚决,还想再劝,却见太监总管匆匆走进来,低声道:“陛下,摄政王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,萧烬就一身玄色朝服走了进来。他身姿挺拔,面容冷峻,明明是臣,却自带一股威压。走进殿内,他对着龙椅上的赵珩微微躬身,动作随意得像是在自家府邸,连礼数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:“臣参见陛下。”
赵珩见到萧烬,心里的火气消了些,却还是带着几分别扭:“王叔怎么来了?”他知道萧烬的手段,也清楚朝堂上的事,离不开萧烬的支持。
萧烬直起身,目光扫过殿内跪着的大臣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信:“臣听说陛下与诸位大人因选秀之事起了争执,特来看看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那些老臣,“诸位大人的担忧,臣能理解。陛下行事虽有不妥,可已然下旨,收回成命恐会有损陛下威严。”
老臣们面面相觑,没人敢反驳。萧烬在朝中的威信,可比赵珩这位年轻的陛下高多了。
萧烬又转向赵珩,语气依旧平淡:“陛下,云家小姐既已留牌,入宫之事可按例进行。但为了安抚其他世家,另外,可从此次未入选的小姐中,再挑选四位品行端正、家世清白者一同入宫,封为答应或常在。再挑选几位品行端正者,封为诰命夫人,许配给朝中年轻有为的官员;另外,对各世家的赋税,可酌情减免半年。如此一来,既能弥补世家的不满,也能彰显陛下的仁厚。”
赵珩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——萧烬这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。他心里虽有些不服气,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,便点了点头:“就按王叔说的办。”
大臣们见萧烬出了主意,既维护了陛下的威严,又解决了世家的不满,也不再坚持,纷纷起身谢恩。殿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。
待大臣们退下后,殿内只剩下赵珩和萧烬两人。赵珩看着萧烬,语气带着几分复杂:“王叔,谢谢你。”
萧烬淡淡瞥了他一眼:“陛下是大统之君,行事需三思而后行。此次选秀之事,若不是臣及时赶来,恐会引发更大的乱子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云家小姐入宫后,陛下也需多加约束,莫要再因个人喜好,坏了朝堂规矩。”
赵珩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他知道萧烬是为了大局着想,可一想到云微澜,又觉得自己没错。
而此时的云府,也收到了朝堂上的消息。柳姨娘原本还在为云微澜入宫的事沾沾自喜,听说大臣们骂云微澜是“妖妃”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她拉着云微澜的手,语气带着担忧:“微澜啊,这宫里不比家里,你可得小心行事,千万别再惹陛下生气,也别得罪摄政王啊!”
云微澜心里也有些发慌,却还是强装镇定:“娘放心,女儿知道分寸。只要得了陛下的喜欢,再小心些,定能在宫里站稳脚跟。”她心里清楚,如今她已是骑虎难下,只能靠陛下的宠爱,在这深宫里走下去。
而云瑾,在得知朝堂上的风波后,只是平静地喝着茶。她对这些权力争斗、宫廷纷争毫无兴趣,只希望云微澜入宫后,云府能少些麻烦。